那脚步声慌乱而沉重,最终停在了她们的房门外。

“咚!咚!咚!”

剧烈的敲门声,砸得门板都在震颤。

“陆师姐!陆师姐!出事了!”门外是一个带着哭腔的少女声音,急得都变了调。

刚刚脱下外衣的陆红妆刚刚躺下没多久还没入睡。

她抓起挂在旁边的红衣,一边飞快地往身上套,一边大步走向门口。

“吱呀——”

房门被拉开。

一个穿着除祟司服饰的年轻女孩站在门外,脸上一片惨白,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她看见陆红妆,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完整。

“小青,怎么了?慢慢说。”陆红妆扶住她的肩膀,声音沉稳。

名叫小青的少女喘着粗气,眼圈通红。

“又…又死人了!就在镇西的刘屠夫家!他家的小女儿…脸皮…脸皮被剥了!人已经…死了!”

陆红妆的身体绷紧了。

她不再多问,转身就准备出门。

就在这时,一直盘腿坐在椅子上的苏清寒,忽然伸了一个懒腰。

她用手撑着椅子的扶手,借力站起,然后用一种与她病弱外表完全不符的敏捷,手用力一个飞跃,精准地扑到了那张又窄又硬的木板床上。

“砰”的一声,整个人都陷进了被褥里。

脸颊贴着枕头,一股淡淡的、属于陆红妆的清香萦绕在鼻尖。

舒服。

苏清寒满足地蹭了蹭,准备就这么甜甜地睡过去。

查案?那是你们除祟司的工作,跟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有什么关系?

她可不想再掺和这些破事了。

然而,她才刚刚闭上眼睛,就感觉床边一暗。

陆红妆已经走到了床前。

下一秒,苏清寒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拦腰抱了起来!

天旋地转!

苏清寒懵了。

她被陆红妆用一种抱麻袋的姿势扛在肩上,脑袋朝下,血液瞬间涌了上来。

“不是…陆红妆你有大病吧?!”她气急败坏地捶着她的后背。

陆红妆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声音从下方传来,冷硬而坚决。

“你也去看看,或许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这关我什么事啊!我又不是你们除祟司的员工!放我下来!”苏清寒挣扎着。

这姿势也太羞耻了!

但陆红妆根本不理会她的抗议,已经抱着她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客栈,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

镇西,刘屠夫家。

原本宽敞的大院,此刻已经被手持火把的官兵和除祟司的除妖师围得水泄不通。

当陆红妆扛着一个大活人,风风火火地冲进院子时,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

无数道视线齐刷刷地投了过来,混杂着惊愕、不解和古怪。

苏清寒把脸埋在陆红妆的背上,只觉得脸皮发烫。

就算她前世是,修为有成的紫袍天师小帅哥,脸皮厚度堪比城墙,此刻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放我下来!”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陆红妆这才意识到不妥,将她轻轻放在地上。

苏清寒扶着陆红妆的胳膊站稳,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这才抬眼打量四周。

院子正中的一间厢房门口,几个除妖师神情凝重地守着,屋里透出昏黄的灯光和隐约的啜泣声。

陆红妆没有废话,直接扶着苏清寒走了过去。

“陆师姐!”守门的除妖师立刻行礼。

陆红妆点点头,推开了房门。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某种怪异的甜香,扑面而来。

屋内的景象,让苏清寒的眉头蹙了起来。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她的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伤痕,唯独那张脸,已经变成了一片模糊的血肉。

整张脸皮,被完整地剥离了。

但和木匠女儿的情况不同,这个少女,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体征。

或者说,她的身体机能还在,心脏还在微弱地跳动,但她的灵魂,已经消失了。

成了一具只会呼吸的活尸,连植物人都不如。

“手段很粗糙。”

苏清寒扶着陆红妆的肩膀,仔细观察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伤口边缘不平整,有明显的切割痕迹。这是用某种非常锋利的利器,一点一点剥下来的。剥下来的时候,恐怕脸皮本身也已经面目全非了。”

她得出了结论。

“这和白天那个案子,不是同一种手法。”

木匠女儿的脸,是凭空消失,干净利落,带着一种非人的诡异和自然,一眼就看出是妖邪手段。

而眼前这个,更像是凡人拙劣的模仿,充满了血腥和暴力。

陆红妆听着她的分析,也发现了不对劲。

“扶我过去。”苏清寒小声开口。

陆红妆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挪到床边。

苏清寒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少女的手腕上。

片刻后,她收回手。

“魂没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有人用特殊的手法,抽走了她的魂魄。”

苏清寒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之前破庙的经历。

她那柳师兄,用的也是就是这类和鬼祟有关的邪术,引鬼入体的手段。

这种手段,绝非寻常妖物可用不了。

是邪修!

有人想利用这种方法收集魂魄,然后故意模仿剥皮妖物的作案手法,将这一切嫁祸给那个不知名的妖怪!

就在这时,一个捕快连滚带爬地从门外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

“不…不好了!集市那边…王记布庄的掌柜也死了!也是…也是脸皮被剥了!那个妖孽又出手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整个屋子里的人都陷入了恐慌。

苏清寒却在这一片混乱中,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她转过头,轻声对陆红妆开口。

“我问你,是不是从那个看守妖牢的除妖师失踪之后,才开始出现这种剥皮案的?”

陆红妆一怔,随即点头。“是。第一个受害者,就是在那之后半个月后出现的,就是白天的那个木匠的闺女。”

“你怀疑她?”陆红妆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摇了摇头,语气肯定。

“不会的。我和她共事过,她那个人…虽然内向,不爱说话,但心地不坏,绝不会做这种残忍的事情。”

“人心隔肚皮。”苏清寒不置可否。

她看着陆红妆那张写满固执和信任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姑娘,嫉恶如仇,却也天真得可以。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无论是妖物作祟,还是邪修嫁祸,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一个地方那个人看守过的妖牢。

苏清寒抬起头,迎上陆红妆困惑的视线,一字一句,清晰地开口。

“带我去妖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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