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寒却没事人一样,对着灶台努了努嘴。
“别愣着了,救人要紧。点火。”
老木匠如蒙大赦,赶紧蹲下身,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对着灶膛里塞满的干柴和稻草,小心翼翼地吹着。
火星子明灭不定,半天也燃不起来。
“够了。”苏清寒淡淡开口。
她从怀里取出一张空白的黄裱纸,指尖夹着,对着灶膛的方向,轻轻一弹。
那黄纸无火自燃,“呼”的一声,化作一道流光射入灶膛。
下一刻,灶膛内的火焰猛地窜起,不再是寻常的橘红色,而是变成了诡异的赤、青、黄三色交织的火焰,熊熊燃烧!
整个院子的温度都凭空升高了几分。
老木匠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陆红妆也瞳孔一缩。
这又是什么手段?
苏清寒却不理会两人的震惊,她扶着陆红妆坐在一个矮凳上,神情瞬间变得专注而肃穆。
她拿起一株株药草,动作熟练地处理着,或去根,或掐叶,然后按照某种玄奥的顺序,依次投入锅中。
“刺啦——”
药草入锅,发出的不是熬煮的声音,而是如同热油烹炸般的爆响。
一股浓烈到刺鼻的古怪气味,混合着草药的清香和某种焦糊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锅里的药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变黑,最终化作一锅黑漆漆、黏糊糊,还冒着泡的膏状物。
陆红妆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卖相,也太差了。
“你这…是不是炼糊了?”她忍不住凑过去,小声问,“黑成这样,还能用吗?”
苏清寒连眼皮都没抬,只是翻了个白眼。
“闭嘴。这种药物,我闭着眼睛都能弄好,到还不至于失手。”
她抄起锅铲,将那锅黑乎乎的药膏利落地刮到一个事先准备好的木盘里。
“卖相不重要,能救人就是好药。等它自然放凉,涂在脸上就行。”
陆红妆看着那盘还在“咕嘟咕嘟”冒着黑泡的药膏,嘴角抽了抽。
这东西,真的不是什么剧毒之物吗?
……
门外,柳如烟等得有些不耐烦。
她悄悄挪到门边,从门缝里往里偷看。
正好看见苏清寒将一盘黑漆漆的东西从锅里倒出来。
“啧。”
她发出一声轻嗤,脸上满是鄙夷。
“故弄玄虚,就煮出一锅黑糊糊的玩意儿,还当什么稀世之宝~~~切。”
她彻底失去了兴趣,转身回到原位,抱着刀,警惕地守着门口,防止那去而复返的妖物再次袭击。
……
屋里,等待药膏放凉的时间,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老木匠搓着手,在原地来回踱步,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走到苏清寒面前。
“姑娘……”他声音颤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哀求,“我家闺女那张脸…真的…真的就没办法恢复了吗?”
苏清寒沉默了片刻。
“得搞清楚那个妖怪,拿她的脸去做什么。若是单纯毁了,那便回天乏术。若是另有他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在脑海里呼唤着。
“喂,小狐狸,醒醒干活了。这种剥人脸皮的妖怪,是什么来路?”
“吵什么吵!本狐要睡觉!”玖离那又娇又傲的萝莉音懒洋洋地响起,“你当我是本地土著妖啊?本狐也是从其他位面来的,我怎么知道你们这儿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妖魔鬼怪!笨蛋!”
苏清寒:“……”
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
她偏过头,看向一旁同样愁眉不展的陆红妆。
“你们除祟司,有什么线索吗?”
陆红妆思索了片刻,眉头紧锁。
“半个月前,妖牢里有个看守失踪了。但她平时存在感很低,人也内向,大家都以为她是嫌除妖师这行当太苦太危险,自己跑掉了,所以没怎么在意。”
“现在想来,这手段如此残忍,绝非人力所能为,肯定是妖邪做的,她的性格也干不出这种事,所以,排除了。”
“姑娘!药膏凉了!”
老木匠一声呼喊,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苏清寒点点头,指挥着陆红妆将那已经凝固成黑色胶状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少女血肉模糊的脸上,直到将整个面部完全覆盖。
药膏冰凉,带着一股奇异的草木气息。
涂抹完毕,苏清寒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严肃。
她单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不大,却古奥而庄严。
“玄丹续命,灵膏护身,三魂归位,七魄安宁!”
“敕!”
最后一个字落下,那黑色的药膏表面,忽然闪过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微光。
奇迹发生了。
少女那原本消散的生命气息,戛然而止!
她急促而微弱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悠长。
老木匠死死地盯着女儿胸口的起伏,当他确认那不是自己的幻觉时,积压在心口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崩溃,他“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神医!您真是神医啊!”
苏清寒摇了摇头,声音有些疲惫。
“命是保住了。但她醒来后,要如何面对这一切,才是最难的。”
她看着老木匠,给了他一个承诺。
“你放心,我会去查出是什么妖物作祟。或许,还有办法…还你女儿容貌。”
说完,她转向陆红妆,言简意赅。
“背我,去妖牢。”
陆红妆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蹲下身。
苏清寒熟练地趴了上去。
那轻飘飘的重量,让陆红妆的心又没来由地揪了一下。
两人刚走出木匠铺,就被守在门口的柳如烟拦下。
“治好了?”柳如烟的语气依旧带着几分怀疑。
“死不了。”苏清寒趴在陆红妆背上,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柳如烟这次,倒是正眼看了苏清寒一下。
“看不出来,你还真有点本事。”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人。
“这是准备回去了?”
陆红妆脚步不停,沉声开口:“去妖牢看看。”
“站住!”
柳如烟身形一闪,直接挡在了两人面前,手按在了刀柄上,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不行。”
她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妖牢是什么地方?除祟司重地!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去看的!”
“陆红妆,你别犯糊涂!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世界观文字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