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玥从屋里探出头，看到门口笑作一团的两人。
黄素素把桶展示在她面前，“你妈我今天钓上了这条大鱼哦。”
“妈，您这放了又钓的，这条鱼我都快认识了。”
“切，没意思——不过伊人和我知道其中的乐趣就好了。”黄素素搭着林伊人的肩膀撇撇嘴。
这是...找到更好的小棉袄了？
陈昭玥侧身让她们进来，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你和我妈在外面聊什么了。”她趁黄素素去放桶的功夫，站到林伊人身侧，拉了拉她的小手。
“没聊什么，就钓鱼呀。”林伊人活动了一下久坐的身子，朝她笑笑，“要说的话，也是说你的好话。”
“说我的好话？”陈昭玥回想刚才黄素素的样子，深觉林伊人在诓骗自己。
她握住少女的手腕，又凑近了一点，“等会别顾着和我妈说话就不理我了。”
陈昭玥身上还是那股熟悉的百合香。
带着撒娇的语气让林伊人微红了脸，她挣脱陈昭玥的手往旁边退一步。声音低低的，怕被听了去。
“你说什么呢...我又不和你抢妈妈。”
嗯？陈昭玥一时愣怔，她也不是这意思啊。
等她反应过来林伊人是在胡诌搪塞她时，少女已经跑出几个身位之外了。
林伊人走到桌旁，桌上已经摆了一盘绿油油的四季豆炒火腿和一碗排骨汤。
竹姨从厨房里出来，左右手稳稳当当地端着一盘鱼香肉丝和赛螃蟹。
林伊人主动迎上去把菜接了过来。
“谢谢哦。”竹姨笑得温和，她打量着身边这个小姑娘，心想不愧是小姐的朋友，一张小脸清丽出尘，和小姐很搭。
等到陈昭玥抱着星遥上桌，最后一道红烧肉也被棉布手套捧上了桌，鲜艳Q弹，油光满面。
好香，林伊人耸了耸鼻子。
她原以为陈家午餐会是山珍海味，没想到都是家常风味。
黄素素洗完手拉开椅子，看见竹姨已经解了围裙，说道：“阿竹，你也留下来吃嘛。”
“太太，哪有和家庭厨师一起吃饭的。”
“怎么没有，我们就可以是。”
“我还得去看孙子呢。您外孙女是在这了，总不能让我不去看孙子吧。”竹姨哄人很有一手。
黄素素还想说什么，外面传来铁门开启的声音。
“看来是陈先生回来了。”竹姨拿上自己的手包，笑着说：“再见啦。”
她走出门，正好迎上走进院子的陈安。
“陈先生——又给太太买了花。”
“嗯，她喜欢嘛。”陈安笑着看了眼手中的玫瑰，注意到她要走，说道：“让老徐送一下你吧。”
简单地道别两句，陈安背着手跨进屋里。
“回来啦，就等你了。”黄素素正把排骨汤舀到碗里，视线忽然一凝，把碗放下。
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出现在眼前。
“又搞这种东西。”她笑着接过，转着看了一圈，拨弄花瓣。
“选个花瓶插一下？”陈安说。
陈昭玥看他们若无旁人的样子，扶了扶额角，说道：“爸，先吃饭啦。”
这么多天没见这两人还是老样子。
“好好，先吃先吃。”黄素素把玫瑰递回去，“先插到茶几上的那个花瓶里。”
陈安照做，看到茶几上静静放着个用心包装的糕点。他推了下眼镜，回身走向餐厅，视线放到正端坐在陈昭玥旁边的母女身上。
“那个糕点是小林带来的吗？”
陈安抬放椅子，轻轻坐下，全程只有椅腿点地发出的轻微响声。
林伊人抬头。陈安坐在黄素素旁边，在她的斜对角支着手臂看她。
他一身休闲装，很松弛，不像上班像是度假回来。头发被打理定型，脸上没有多余的胡茬，利落干净。
“对啊，我闻着就香——下午你没去公司吧，一起吃。”黄素素帮他打了一碗饭，推到身前。
”好。”陈安笑得温和，但林伊人还是很有压力地端正了身体，吃饭的动作都斯文不少。
陈昭玥瞧过去，拿公筷给陈安夹了块肥腻腻的红烧肉，“爸，你吃点肉。”
陈安被女儿一瞪，不禁有些奇怪，但还是迫于宝贝女儿的威压下咬了口肥肉，给自己盛一碗排骨汤解腻。
林伊人感到一抹凉意覆上自己的大腿，她转头看见陈昭玥对自己眨眨眼，嘴巴开合，口型是“别紧张”。
心暖暖的。
林伊人紧绷的背脊放松了一些，伸手夹了片四季豆，撕成几小块放到星遥碗里。
陈昭玥笑了笑，正要把手抽走，心里又有点发痒。
放都放上来，捞点报酬不过分吧。
于是修长的五指贴紧了大腿，捏了捏。
圆润温热，弹性十足。
林伊人的身子颤了颤，小幅度摇晃腿上那只手。
“咳。”
空气中响起一声短咳。
林伊人的腿抖了一下绷紧，陈昭玥的手“噌”地缩走了。
陈安没注意到桌下发生的事，问道：“星遥也快去上幼儿园了吧，要不要我帮忙找一下。”
“不用，我已经找好了。”陈昭玥虚握手掌，怀念刚才的温暖。
女儿的语气貌似有些冷。
陈安顿了顿，转头和林伊人说话：“小林，学校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你有意向要住宿吗？”
林伊人还没张嘴，陈昭玥就不答应了。
她把手横在桌上，背脊挺直，倾轧着桌沿。
一双桃花眼透着不解。
“住宿干嘛，就睡家里啊。星遥晚上要她陪着睡的。”
我也要。
她在心里补充。
林伊人也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被陈昭玥抢先了。
“那行，我和那边负责人说一声。”陈安也没过多吃惊。
作为孩子的妈妈，林伊人和大部分学生确实不太一样。
陈昭玥满意了，扶着碗给自己夹了筷赛螃蟹。
黄素素捧着碗喝汤，目光越过碗边落在坐在一起的两个少女身上。
眼底的神色几经变化。
“星遥现在和谁睡啊？”她放下碗，笑着说。
投石入海，没有声响。
林伊人看向黄素素，与她探究的目光撞上，暗流涌动。
她心里鼓点躁动，要不直接说实话吧。
女孩们睡在一起很正常，事实上她和陈昭玥也没什么。
但她还是心虚，因为她确实对陈昭玥...有想法。
“和妈咪，妈妈一起睡的。”稚嫩的童音响起，林星遥小朋友以为是在问她。
“你们睡在一起？”
陈安推了推细框的眼镜。
林伊人心里一紧，是不是对她的身份介怀，觉得她在占陈昭玥便宜。
“对啊，星遥要我们一起睡，正常。”陈昭玥撑着手肘舀了勺汤，语气淡然。
“睡在你房间吗，床够大吗，要不要我订一个更大的。”
陈安把筷子搁在碗上，在意她们的舒适度问题。
林伊人松了口气，却忽略了沉默下来的黄阿姨。
捏着勺子抵着早就空了的瓷碗底，黄素素的视线凝在女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