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还是坐在餐厅的椅子上，习惯性地拿出手机回复消息。
“玥玥，陪妈妈上楼一趟。”
黄素素扶着楼梯喊道。
陈昭玥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把林星遥放到林伊人怀里。
林伊人把小团子扶正，让她靠在自己臂弯里，抬眼看见陈昭玥还没走，正瞧着自己。
“怎么了？”
“没事，我走了。”陈昭玥回头，跟着黄素素上楼。
“怎么回...呀！拉疼我了。”林伊人的长发被星遥拽了一下，她赶忙把头发解救出来。
星遥张着黑亮的眼睛，一脸无辜。
“都和你说这不能玩的。”林伊人无奈，放平手臂，拱了拱她的小脑袋。
陈昭玥跟着黄素素走到了三楼书房。
门被关上，与外界分隔。
阳光透过方形窗户照在地上，细小的飞尘在空中若隐若现。
黄素素坐到紫檀木的椅子上，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玥玥你坐。”
“妈，这是要干嘛。”
陈昭玥坐到椅子上，看着黄素素开始清洗桌上的茶盘，给小壶装水，又从旁边拿了罐茶叶出来。
她有种被老师请到办公室喝茶的感觉。
小铁壶被放到加热架上，茶盘也清洗好了，黄素素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看向女儿，脸色变得严肃。
“玥玥，你老实和妈妈说。”
“你是不是喜欢伊人。”
陈昭玥瞳孔缩小，手不自觉抓紧了扶手。
“妈，怎么这么说？”
她的语气还是镇定，心里却暗潮涌动。
她有想过会发生这种情况，但太快了，措不及防。
“哼，还想瞒我。”
“您总得拿出证据啊。”
黄素素环抱胸口向后靠，说道：“首先，别以为你对人家拉拉扯扯我没看到。“
“什么拉拉扯扯，正常交流而已。”陈昭玥也靠着椅背，但到底没敢挑战亲妈的威严，把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身侧。
“还有，关于你们睡在一起...”
“我们是和星遥一起睡，很正常吧。”
“哼哼，你以为这是关键吗。”黄素素眉头一挑，说道：“我还不了解你，装镇定有一手——但你每次心虚都习惯多补充几句话，你要是真觉得正常就不会在说完后还特意强调‘正常’了。”
陈昭玥眼角抽动，她就这点细节也被老妈捕捉到了。
亲妈恐怖如斯。
“还有，你左手伸出来。”
黄素素看着陈昭玥伸出左手，语气多了份玩味：“我们玥玥什么时候会戴手链了，还是这种风格的。”
陈昭玥捂住手上那一抹蓝，讪笑。
“她送给你的吧。”
“...嗯。”
黄素素抬抬下巴，静静地盯着她。
没招了。
陈昭玥抚着腕上那串清凉，眼里蕴着柔情，轻声承认：“好吧，您说对了，我就是喜欢她。”
真是，朝云也好，老妈也好，怎么都这么容易看出来了呢。
是她们太敏锐还是自己太明显？
但某人就看不出来。
黄素素细细看了女儿好一会，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旁边”哒“地一声响起，热水烧好了。
她从罐里夹出鲜翠的龙井茶叶，放入紫砂壶中，浇入热水。静静地看着白雾腾腾地往上，最后消散在空气中。
陈昭玥看她开始煮茶，一时不知道这是什么路数，试探着开口：“妈？”
“干嘛？”黄素素没好气地开口。
“你给点反应呗。”陈昭玥品读着她的语气，没听出特别强的抵触，心下一松。
“那我说我不高兴呢。“黄素素看着她的眼睛，像是看着某条要向外拐的枝叶。
“为什么不高兴啊。”陈昭玥不避开她的视线，“性别？还是说你要我找个豪门公子啊。“
“次要次要！有人要把我女儿拐走了，我能高兴嘛。”黄素素捏住她的脸颊，微微用力。
脸上传来拉扯感，但陈昭玥彻底松了口气。
“你不是很喜欢伊人嘛。”她把紫砂壶拿起，给黄素素倒了杯茶，“在医院的时候还喊她‘儿媳’来着。”
“我那时开玩笑啊，谁知道你们还成真了。”黄素素说到这里，眼睛忽然睁大，起身扣住陈昭玥的肩膀，“你们不会已经...什么都做了吧。”
什么都做...陈昭玥红了脸，隔开黄素素的手。
“妈！我们还不是情侣呢。”
“哦...”黄素素慢慢地坐回去，过了会又惊奇道：“不是情侣？”
“嗯。”
“表白没？”
“没。”
“吼，感情你还是单相思呢。”
黄素素拿起手边的茶杯，摇晃杏绿的茶汤，嘀咕道：“说不定小伊人不喜欢你呢。”
“有你这么打击女儿的吗？”
“呵呵。”
陈昭玥从椅子上站起来，绕到黄素素身后，力道轻柔地捏着她的肩膀。
“妈，您想想看——伊人漂亮，温柔，你还这么喜欢她。让她当您儿媳...女儿媳不好吗？”
“嗯...”
“而且我们都有星遥了，她长大了知道妈妈们只是朋友会伤心的。”
陈昭玥循循善诱，柔柔的语气缠着黄素素，像是又变成了在她膝头撒娇的小女孩。
“啊呀，好吧好吧，我不反对行了吧。”黄素素握住在肩上揉捏的手，回头看着笑意融融的女儿，“真拿你没办法。”
“嘻嘻。”
陈昭玥笑着坐回去。
“刚同意你就不帮我捏了？”
陈昭玥又立马弹射起身。
“行了，假模假样的。”黄素素看着愈发优雅的女儿又崩坏成小时候的样子，捧起茶杯闷了一口，叹息随热气一齐吐出。
“妈，我还想拜托你个事。”
“说。”黄素素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爸那能不能你先给打打预防针。”
“人都还没追到就先给你爸做起思想工作了？”黄素素毫不留情地说，手里的茶杯转了转，慢慢品了一口。
回味嘴里的清香，等到女儿的眼神越发急切，她才慢悠悠地开口：“等你把伊人追到，我就考虑。”
“真的？谢谢妈！”陈昭玥张开手臂，从背后给自己老妈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到底是长大了啊，黄素素握着女儿的手。
她的手还是光滑细腻，自己的手已是纹路清晰了。
“走吧，下去了——把柜上的那罐红茶带上，去吃点心吧。”
黄素素拍了拍陈昭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