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汐夏蜷缩着身子，手里攥着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手机sim卡，欲哭无泪。
“真的不行吗？我不会乱跑的。”她问。
“你够了啊，我是真受不了女人求我。说多少遍了，李哥愿意让你有地方住，不赶你回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求我也没用。”
驾驶位上的肖季攥着方向盘，眉头紧皱。
“为什么他不会像追着那个主播一样，追着我呢？我有哪点不如她，明明是我先来的！从小时候开始，我就在了。”
“李哥就没跟我说起过小时候的事，他想忘记还来不及呢。你不如想想，你的存在哪里让他觉得好受了？你们小时候我不知道，现在看，你就是在打压他。”
“我以为他知道我的意思，他那么坚强耿直的人，不就缺一个坚持在身边照顾他的女人。他应该会喜欢我的！”
“李哥...是有点顽固，也很怕寂寞。可能以前是你在陪着他，但是他想要的是更深的东西，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你妨碍到他了，照他那性格，能喜欢你就怪了！”
“......”
苏汐夏低下头沉默着，身体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止不住的心寒。
回想过去，第一次见李明山被男生们围住欺负的时候。想起尽管他全身上下沾满污秽，还扬起头不服输的样子...
而自己的人生却早早地被爸妈安排好，无论学习如何，只要顺利毕业后留在饭店帮忙，再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拿一笔巨额彩礼，沦为生孩机器，就这么度过一辈子。
可自己能在学校拥有特权，有不少愿意跟在屁股后面的姐妹，都归功于这样的家庭背景。
那时她想就这么服从安排，又觉得不甘心，但只要敢反抗就会失去所有的好处。纠结之时，看到李明山才会不自觉地被吸引住。
要是我也能像李明山一样优秀又顽强，受尽欺负也不服输，那该多好——
“到了，下车吧！”
肖季打开车门，她也乖乖听话走进公寓大门，走进那个已经成为“牢笼”的家。
“李明山还会回来吗？”她问。
“不会了。你找不到他的，别想了！”
“哈哈，他就是这样的人嘛。”苏汐夏无力地笑了笑。
“笑什么，你疯了？噫，真可怕...”
就连肖季也觉得她笑得瘆人，把她送进家里后就退到门口，紧盯着她。
见她只是坐在床上发呆，肖季才松了口气，迟疑着问：
“以后我可以告诉你李哥的事，除了地址联系方式那些不能说的以外。但我想要你告诉我件事，行不？”
她听后抬起头表示感兴趣。
“告诉你李哥和安芷见面细节的，是不是徐学姐？”肖季攥着拳头。
“......”
当她欲言又止，别过视线的时候，肖季大概明白了其中意思。
“明白了。我走了，你自己坐着反省吧。”
接着，在一阵锁门声之后，房间恢复安静。
直到外面有人把钥匙拔出来之前，她都没办法出去。比起她对李明山做的事，这样都是轻的。
筋疲力尽的她瘫倒在床上，嗅着被褥上残留的李明山的味道，内心反而比之前好受了一些。
她能明白肖季说的，李明山追求的“更深的东西”是什么。
小时候的“考上大学”，现在的“追上安芷”，最终目的都是“让家人和自己过上好日子”。
李明山一直没变，无论经历多少殴打、羞辱、纠缠，他都没有停下脚步。总是不服输地，追逐着梦想。
“应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才对，但我为什么老是不满足...”苏汐夏喃喃着。
她很清楚，无论自己怎么做，对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考上大学后，即便自己故意走进陷阱，甚至怀上他的孩子，也没能让他回头。
与他在苏城重逢后，即便自己尽心尽力安抚照顾，甚至用上卑鄙的手段，也没能让他放下安芷，放下梦想。
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让他停下脚步。苏汐夏是知道的。
她只是搞不明白，自己最怕的不是“李明山不喜欢自己”，而是“李明山离开自己”。
而自己最想要的，不是“李明山陪着自己”，而是“李明山喜欢自己”。
正是这样的落差，才会让她做出那些卑劣的事情。
如果放低要求，只是想让李明山陪着自己，哪怕是短暂的也好，还会有这种结果吗？
她想到这里，感到一阵心酸。
“明山，我不要你喜欢我了。”
要是自己不妨碍他追求梦想，不求他喜欢自己，只是鼓励他不断向前，那么...
“你还会不会愿意，陪在我身边呢？就一秒也好。”
苏汐夏第一次思考这么多事，她紧抱着李明山睡过的枕头，身心俱疲之下，进入梦乡。
* * *
正午，高悬在头顶的太阳驱赶着寒气，这是寒冬到来前最后的暖日。
高校区的人们说笑着走在街上，大部分都是去食堂吃饭的学生。我拉着旧行李箱，与他们格格不入。
从影楼出来之后，我就开始找新的公寓租，没想到肖季先一步发来消息，说他家附近有不错的学生公寓。
关键是可以押一付一拎包入住，4000肯定够。
我立刻赶到肖季家的小区外，肖清灵和肖季正在门口等我。
“姐你少说点啊。”我听到肖季小声劝着他姐。
来到他们身前，肖清灵一言不发地走来。我以为她会责怪我，而她只是踮脚抬手摸摸我的头。
纤细暖和的触感，很舒服。
“我帮你找了苏城大里认识的导师，她介绍的公寓。”
“谢谢你。”
“嗯，你先住下。”
肖清灵小步走在前面，领着我和肖季往苏城大的方向走去。
看来肖季已经把昨晚的事告诉了她，徐学姐是不是也知道呢？
可他们还不知道我今天见到安芷，并约定好一年后见面的事。
我不自觉地开始怀疑起身边的人，这种感觉让我很是困扰。
无论是肖家姐弟，还是徐学姐，都一直在帮我，我谁都不想去怀疑。
所以就原谅我先隐瞒约定的事吧。
肖清灵找到的公寓，确实离苏城大很近，从窗户甚至能看到苏城大图书馆大楼的标语。
这是一栋独栋公寓，我即将入住的房间楼层很高，在16层，走出电梯路过狭长走廊的一个个房间，我们走进1612号公寓房。
这里只比我之前住的地方大一点，有独卫和厨房，然后就是里侧的卧室以及小门通向的公共阳台。
虽然我不是学生，租金会贵一点，但也是相当便宜了。交完房租和押金，还能留几百吃饭。
“谢谢，谢谢姐姐。”
直接签合同入住后，我连连弯腰向肖清灵道谢。
“不用，以后多来坐坐。”她淡淡地说着，话里有话。
“嗯。”
见我点头，她才转身离开。而肖季还站在门口。
“我要留着，还有事要和明山说呢，姐。”
“阿季，让明山多休息休息。”
“我知道，我说完就走。我办事你操心啥。”肖季拍拍胸脯。
“哎——”或许是考虑到我，肖清灵没多责怪，转身离开房间。
肖季要说的事，大概和苏汐夏有关吧。我猜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