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和安芷的合照挂在窗框旁边，这样睡醒时一睁眼就能看到，接着关上窗。脚落地时感到一阵腿软。
从昨晚开始，全身上下的酸痛感就没有消失过，可能再睡一觉就好了吧。
“不错，这下过来喝酒也方便了！”肖季从床底抽出自带的被褥枕头，坐在上面。
“这附近又没有酒吧。你醉醺醺回去找骂？”
我坐在书桌前短暂休息，关上窗还觉得冷，于是打开空调。
热风吹来的一刻，我才发现全身正冒着冷汗，顿感不妙。
“又不是非要去酒吧，等我把电视机搬来，玩玩游戏也好。”
“别，我不想清灵姐天天来做客。”
“再说啊，从这里也能看到学校3号教学楼，那可是艺术系的地盘，全是美女。可以大饱眼福。”
“学姐会生气的。”
“你不会告诉她的嘛！”肖季垂下眼帘，脸上带着略显寂寞的笑。
“这倒是，难保清灵姐不告状。哈哈。”想到朋友们的事，心情好转了些。
原以为他会提苏汐夏，没想到只是想闲聊而已。
我打开手机，看到房东积极同意我转让租房合同，约定好晚上之前去找苏汐夏签字。
看来那个传家宝价值不菲，房东肯定捞到不少...
算了，这事跟我没关系。
“徐茵茵之前去过你家，我都不知道。她很少有事瞒我，最近也很奇怪，老是神秘兮兮地做以前不会做的事情。女人啊、真难搞！”
肖季把手支在膝盖上撑着脸，红发耷拉下来，像坨海草。
我马上意识到他有多烦恼，刻意直呼学姐名字的情况很少见。
“对不起，当时怕你在意就没有告诉你。她来是问安芷的事情的，我让苏汐夏回避了，她俩还没见过。她就是简单叫我和安芷多和大家聚聚，没别的事。”
“不见得。”
“嗯？”
肖季说出意料之外的话。
他难道，也在怀疑徐茵茵？
是的，要是我们三人里有人告密，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学姐，顾虑到肖季我才没提起她。
先不论她在聚会时说的怪话，光看之前她故意挑起和肖季的矛盾，还有对我和安芷异常强烈的关心，就显得很可疑。
在她和肖季间的关系迟迟没有进展的同时，毕业几年都没怎么和我联系，最近突然变得热情，怎么看都不对劲。
“那次我和徐茵茵闹完以后，她和我说过，‘安芷好像不在你家，闹矛盾了’。又说‘安芷是不是故意不理你，都是大主播了’，那时候我还叫她别多嘴。”
“啊？她第一次来的时候都没有进我家...就走的时候提到一嘴安芷。回去以后居然和你这么说吗？”
“是啊，我说过她了。没想到第二次直接瞒着我又去你家，什么都没说。”
“应该是怕你又说她？因为你劝过她别管我和安芷的事。或者，是怕你误会我和她...？”
肖季点点头，又连连摇头。
“不不不。我怎么会误会好兄弟。她大概就是怕我说她吧，有怕过吗？而且，她以前对你写的书很有兴趣，对你本人我想嘛...大概不会有那种意思。啊啊啊啊啊！妈的，我也搞不清楚！”
他疯狂挠着头叫着，头发从海草变成了鸟窝，光看他这样就知道他的心绪有多混乱。
他是喜欢徐茵茵的，特别喜欢。我这是第一次听他说起，学生时代徐茵茵可能对我有过好感。
我本人根本没有察觉，毕竟感情这方面我一直都像块木头。
“学姐都介绍安芷和我认识了。不会有那种意思的。”我斩钉截铁地说着。
“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她一直不回答我，是想借我和你保持关系。当时介绍安芷给你，也是想利用她——”
“想什么呢！学姐为什么要绕那么大的弯子？她又不傻的。”我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可是啊，这次——”
“是你一直不敢告白！你都不说，人家怎么回应你？每次你送礼她都收下了吧，她可能就等着你告白呢。动动脑啦！”
我再次打断他，提醒他先关注好自身的行动。
不知道肖季这么直率豪爽的人，怎么在关于学姐的事情上会这么磨叽。
明明对自己的姐姐都那么强硬，还经常和父母作对。在感情问题上应该很会打直球才对。
“我也想啊，但肯定会被发好人卡，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肖季又一次这么说，每次提起告白的事，他都会这么敷衍过去。
“你的预感可信吗？算了，我都懒得说。我最开始觉得，学姐变得热情是想激你早点告白的。现在可能也是这样。”
“要是这样，至于三次去你家吗？而且去你家的事肯定要让我知道啊，不至于等到聚会的时候才说，我真的很不爽！”
！？
他说，几次？而且他说的也没错，学姐刻意瞒着他的理由，既然不是怕他误会，又和激将法没关系，那是...为什么？
“三次？你说三次？”我起身，双腿涌上来一阵酸痛无力感。
“不是吗？”肖季睁大眼。
“第三次是什么时候？她主动告诉你的吗？”
“不是。就周日中午，我发现她把手套落在我家，想直接送到她家去的时候。发现她不在家，发消息过去才知道，她去找你了，说要聊聊安芷的事情。”
“什么？那时候我也不在家。我根本没有见到她啊！？”
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击着我的大脑，回想起周日那天，苏汐夏劝我出去透透气，我直到傍晚才回去，那个时候...
对了，那个纸杯！从垃圾袋里发现的，那个待客用的纸杯。
将两点联系起来，我猜测着真相：
那天学姐确实要去我家，苏汐夏提前劝我出门，这样接待她的只有可能是苏汐夏，两人见面聊着不知道什么话题，可能就是我和安芷的约定。
“学姐，和大胸女认识！？”肖季做出了和我差不多的猜想。
这也意味着，告密者几乎就是徐茵茵了，我身边的其他知情人都不认识苏汐夏，只有她不同。
可是为什么？
“妈的，我必须找学姐问清楚！非要逼她说出来不可！”
肖季一拳捶在床板上，房间里充斥着噪声。
“等等...”我刚想说要一起去，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明山哥，你等着我就行，这是我和学姐的事情。我脑子不好使，本来是不想相信这事的。那个苏汐夏默认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告密的是学姐！听你说完就确认了！”
“肖季，你早就怀疑学姐了？”
“是吧。现在看你的惨样，我真的气得要死。学姐到底在想什么？我那么喜欢她，她又对你做这事。妈的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
肖季背对着我站在门口，低下的额头碰到门板，发出“咚！”的声音。
“冷静点，至少等我休息一下，一起...”
“我冷静不了！！我难受，我必须要马上找她问清楚才舒服！明山哥，你肯定能理解我有多不爽的，我走了。”
我当然能理解，肖季这种被夹在好朋友和暗恋之人中间，左右两难的境地。他一定很痛苦。
所以，我不会再阻止他。
“肖季，别用暴力。”
“我会给你个说法的！你休息吧。”
说完这句，他开门离开。直到他大约走到电梯的位置，我还能听到他沉重的脚步声。
“呼呼——”，空调吹着暖风，早该变得暖和的室内，此时体感仍然寒冷。
我是怎么了？太累了吗？
我捂着额头，火热的触感让我感到震惊。沉迷思考的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发烧很严重。
是昨晚跪在室外，受凉了吗？
拼命挪动脚步，我躺在连被褥都没铺好的床架上，背部坚硬的触感更加深了酸痛，我却没力气再起身。
好难受...
好冷...
苏汐夏那时候说的，新交上的朋友，也许就是徐茵茵。
而我现在也想通了，不擅长用电子设备的苏汐夏，这么快学会用录音和网络的原因...都是徐茵茵教的吧？
她们的相识可能比我想象得要更早。也许是我让苏汐夏躲在床下的那次，其实没有躲过学姐的感知。
徐学姐，你在暗地里做了些什么？你不是很讨厌做这种事吗？
拜托，你做这些千万要是为了肖季啊——
好冷...谁来...
这下，身边就没有人一直照顾我了。即便有地方可以住，游荡的心却仍找不到归宿。
不知道过去多久，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