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肩顶着姜瑠兰的肌肤，沉浸在失败氛围里的她迅速从我身上爬开，扭头看向门口。
“瑠兰姐，你不是说...是处理公司的事...吗？”
安芷就这么僵站在门口，那双浅黑色双眸带着凄美色彩，脸颊比之前瘦了，但稍许泛红的细腻皮肤看上去还是那么清纯干净。
“啊！刚刚处理完了，你可以先回休息室吗？我在换衣服呢，啊哈哈~”姜瑠兰苦笑着，露出的身子挡在我面前。
原来安芷还不知道我来了，刚才的话都是姜瑠兰编的。
这么说，安芷可能还信任我。
“安芷...”
我就在这里啊，终于见到你了！
心头的喜悦盖过一切，可目前的场面又不适合我表达思念。
安芷似乎也因为顶灯的白光而目眩，但很快视线就移到我身上，眼眸逐渐睁大。
“明山...明山？瑠兰姐，你骗我...你骗我他不会来的...”
安芷小步走进来，姜瑠兰上前挡住她，灰色抹胸耷拉在身前，显得很狼狈。
“等等，你答应过我今天要走，车票都定好了。再不走会来不及，会违约的。而且这个男人，刚才稍微对我有感觉了，他、他就是个渣男！”
什么...这女人歪曲事实，脸都不要了！
“你...”
“穿好衣服...快点穿好啦！去旁边...让开。”
抢在我开口前，安芷竟上前一步，咬着下唇奋力推开姜瑠兰，一滴透明的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滚落。
“芷芷！？”
姜瑠兰被推得撞到墙上，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对此始料未及。
“安芷？听我说...”
“明山！”
我刚想解释这一场面，没想到安芷几步跑到我面前，一跃飞扑到我身上。
香气扑鼻，很好闻的淡香，似春季初开的花朵，这是安芷身上独有的味道。还有那搂住我的肩的，小手的软绵触感。
第一次牵她的手时就忘不了的，那种软绵绵的感觉。
安芷正在抱着我！？她在抱着我吗？
大脑因不相信眼前的事实而短暂熄火，接着又涌出阵阵喜悦。
像是要飞上天一样。
身体自发地挣扎着，想要尽可能地贴近她，贪婪地吞噬着这久违了的恋人的存在。
“明山，明山...呜呜，好想你...呜呜——”
她止不住哭泣，长发遮蔽起我的皮肤，因兴奋而抖动着。
这次，该是喜悦的眼泪了吧？
“安芷，辛苦了。”
有很多想说的话，道歉、道谢、解释、表白等等，脑中组织着千言万语，此时却只挤得出这三个字。
“嗯！我很努力在工作哦...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像信里写的那样...想要抱抱...”
她从喉咙里挤出略沙哑的语言，跨坐在我的大腿上，紧紧搂着我。
我很想抱她，可手脚被绑住，只能将脸蛋贴上去，感受着她眼泪的温度。
“我也、我也很想你。”
尽管过去发生了很多事，感情上有过数次变故，但只有这点从没变过。
“嗯嗯...”她蹭着我的脸，身体更加贴近。
“我还在呢~喂~”姜瑠兰弱弱的声音传来，她赤着脚绕到我身后。
几秒后，我的手腕一松，总算能搂住安芷的背，将她抱在怀里。
喜悦的高峰过去后，我突然意识到她身体的触感是如此清晰，胸前的柔软、小腹流畅的肌肉线条、大腿上的微压感……
不妙，要控制不住...
“嗯？明山...有什么...”她脸颊迅速泛红，深埋进我的怀里。
“...这是，别在意。”我尴尬地说。
“你不是x无能？我...你...！”似乎听到后方姜瑠兰气愤又不甘的声音，“我明白了，这次算你厉害！”
还有下次吗！？
接着，我的脚踝也得到解放，踩在结实地面上。
“芷芷，最多还有十分钟，高铁9点半开。你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丢下这句话，姜瑠兰整理着衣物准备离开，就在她走到门口时，安芷重重说着：
“李明山是属于我的...是我的！”
“随你们吧，今天真失败。哎——”姜瑠兰叹了口气，出去后重重关上门。
室内重归宁静，我们紧紧相拥着，像是要把之前失去的时间都补回来一样。
“......”
“......”
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能补的仅仅是这短暂的十分钟。
就算如愿相拥，我也不能耽误她的事业，她是不可能放弃跳舞的。我也想让她继续跳下去，飞得比现在更高。
比起话语，身体与心灵间的接触更有效率，我专心感受着她的存在，消化着心中堆积已久的想念。
她似乎也很享受这种接触，安静地呼吸着，接受我传递过去的温度。
时间不等人...要是再不解释，就来不及了。
“安芷，我有好多话想说。”
“......”她点点头。
“关于刚刚过去的，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都想说给你听。”
“......”
现在的她似乎又回到了学生时代，乖巧安静地听我诉说着。
从再次遇到苏汐夏开始，我尽可能简单地把所有经历都说出来：
自以为失去她的孤单寂寞；
与苏汐夏的扭曲关系；
那段录音的由来；
还有，现在我所下定的觉悟、和决心。
她的身子时而颤抖，时而僵硬，搂着我的双手交织，指甲碰擦着我的皮肤。
我，伤害了她。
背叛了她一直以来对我的喜欢，这些都是我造成的，所以一切责任都该由我担负。
“对不起，安芷。我配不上你的喜欢，我知道你最喜欢跳舞了，直播时候的你看上去真的很完美，也很开心。...十分钟就快到了，你会回去继续跳舞的。”
“......”她拼命摇头。
我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是对我否定？也只会是这样，她不可能讨厌跳舞。
要是这样她还留下陪着我...
这是不可能的！
犯下错误的我，到底在奢求什么？还要脸吗？
“衣服都哭湿了，这样出门很难看的。你这么漂亮...”我说着。
“...等我。”她总算开口。
“嗯？”
“合同还有一年...一年以后我就可以回来了。你要等着我，明山。”
！！？
她完全不提关于苏汐夏的事，只叫我等着她。
我知道她不可能不在乎我犯的错，只是把所有情绪都藏在心里，不愿意责怪我，不愿意打我，甚至不愿干脆不理我...
“可是我...”
“要是寂寞...就多来直播间看我。我之前不该叫你别来看...是怕你看到我伪装的假样子。没想到让你寂寞了...”
听我说了这么多，她还在责怪自己吗？
笨蛋，别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啊。
“我有在看的，偷偷的。可是我还是...”
“是我...我一直没勇气溜回来看你...但你都两次拼命闯进来找我了，做了我做不到的事...我太胆小了。”
“可是在那之前，我还是被那个女人...”
“是我太久没有回来，看住你...”
这样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安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倔强了，不断反驳着我。
这样下去，要我怎么能面带笑容地送你回公司呢？其实我，是想让你留下的。
让我犯点错啊...一点点也行。这样我才能发自内心地，劝你离开。
“时间到了。”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我们短暂的相处时间，还是结束了。
“安芷...走吧，我会等着的。这次我会和其他女人保持距离，只等着你回来的！”
“嗯...我也会想你。多来直播间...我会认真跳舞给你看的。”
她这么说着，身体却没有移动分毫。
“快去吧。”
她点点头，稍稍拉开距离与我对视着，哭过的眼里带着血丝，而眼中的光亮却透着期待。
“安芷？”
“...不公平。”
“嗯？”
看到她抿起的粉唇，试着撅起嘴的动作，是在暗示着什么吗？
“我还没亲过...接吻，我还是第一次，不公平...所以亲我。”
她的脸颊再度泛红。
这样闹别扭的样子，让我怎么能忍住不去满足？
于是，我们对视着慢慢接近，略显干燥的嘴唇接触到了那个湿润的，软糖般甜润的粉唇——
我和她，第一次接吻了，在这样即将分离的时刻。
“咔嚓”，门微微打开。
“芷芷，时间到了。啊，看到羞人的场面了~要不要拍照留念呢？芷芷撒娇的样子~”
姜瑠兰的声音响起。
同时，她不舍地与我分开，从我的身上挪下来，拍着自己纯白的裙子。
“我也...”我起身。
“你不行，外面有公司派的人，保安也在，你还想吃苦头吗？”
姜瑠兰瞪了我一眼。
是啊，想着送她到高铁站的我太天真了。
只要走出这间更衣室，她就又会成为那个大火的女主播，不再是独属于我的女友。
“我们约好啦...”安芷侧过脸，甜美地笑着。
“嗯...”
“那就...再见。”
“再见。”
她的双腿颤抖着，一步一步远离我，在踏出那扇门之前——
“我会等你的！我喜欢你！安芷。”
听到我这句告白的她，一瞬间腿似乎有点发软，停顿一步之后才踏出门。
“我也...喜欢你。”
她最后回过头，这是我自与她交往以来，见过的最值得怜爱的笑容。
我将这一幕深深刻在脑中，打算在往后的一年里，每次感到寂寞时都能回忆起这一幕。
她还是离开了，狭小的空间一下子变得冷了许多。
该走了。
我想走出去，却被她残留的气味强留下来，直到它彻底消散为止。
她没有变，还是那个温柔乖巧又内敛的安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