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我亲爱的小血畜,你……「大错特错」”

克拉尔抽回手指,带出一丝银线,然后在希尔薇苍白的脸颊上缓缓擦拭掉。

“正是你这副模样,这副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空,只剩下完美外壳的人偶模样,反而最能激起某些存在的……玩弄欲。”

“就像……一件最精美的瓷器,越是完美无瑕,就越让人想看看…它摔碎时会是什么样

子,呵呵呵~”

克拉尔俯下身来,直勾勾地盯着希尔薇,她冰冷的呼吸扑洒在希尔薇脸上,血眸中倒映着希尔薇那张依旧努力维持平静的脸。

“你越是试图用顺从来隐藏自己,我就越是好奇…好奇那层完美的外壳下面,究竟还剩下什么?”

她的指尖抬起,轻轻点在了希尔薇的心脏部位,隔着单薄的衣物,感受到下面那颗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

“我想看看,你的愤怒是什么颜色,当忍耐到极限时,你的绝望会如何流淌,而我更想看到是……”

她的声音压低,如同魔鬼的低语,带着

一种令人浑身发寒的期待。

“你这具人偶,在彻底失控崩坏时,会露出怎样令我愉悦的表情,哼哼哼~”

“呐,亲爱的...”

她忽地呼唤了一句,带着笑意。

“你能,「生气」一个让我看看吗?”

“……是,主人。”

希尔薇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她伸出手,手指在脸上揉了揉,刻意蹙起眼眉,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那动作,真的像是一具会动的人偶,在试图理解生物的感情。

而她的这种明显只是「向往常一样遵循女王令」的动作,并未让克拉尔恼怒,或是不满。

她只是笑得更加耐人寻味,随即,缓缓说道。

“真是个可爱的人偶呢,呵呵呵,可爱得想让人想一口吃掉……我会教会你的,教会你,什么叫,「愤怒」。”

她说完,重新躺了回去,朝着希尔薇摆了摆手。

“下去吧,明天,我会在这儿等着你……”

“……是。”

………………

回到了庭院的,属于希尔薇自己的小屋。

当身后的门扉慢慢何必,房间陷入清冷的黑暗,早已经疲惫到极致的少女,宛若一摊烂泥般瘫倒在床上,深深地,深深地吐出一口仍夹杂着酒与血香的气息。

“啊……”

「好累……好想死一死。」

「什么愤怒,什么生气一下让我看看。」

「真生气了你又不乐意……」

让她生气?冲着主人,冲着血族女王发脾气?

她敢嘛?!

真发脾气了,还没等女王干什么呢,门外的执行者就该冲进来把自己细细剁成臊子了!

「今天的主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喝醉后变成那副模样了?」

希尔薇将脸深深埋进冰的枕头里,试图隔绝空气中残留的酒气与血腥味。

身体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疲惫,伤口的刺痛,失血的虚弱,以及精神长时间紧绷后的倦意。

「愤怒」

表现出来,就是「不敬」,就是「玷污」,就是给了克拉尔和其他血族一个更合理地折磨她,甚至毁掉她的借口。

她早已学会将真正的情绪一层层冰封存起来,那外壳是如此坚固,如此完美,连她自己有时候都分不清,里面是否还剩下一点名为「希尔薇」的东西。

可今天,克拉尔却偏偏要撬开这外壳。

不是用暴力,而是用这种……更令人发寒的方式。

用醉意的眼神,用暧昧不明的触碰,用充满恶趣味的请求,一遍遍试探着自己。

“想看摔碎的样子……” 希尔薇翻了个身,仰面躺在黑暗中,翠色的眼眸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摔碎了,不就什么都没了吗……”

她不懂,为什么克拉尔会对一个人偶的崩坏感兴趣,难道维持现状不好吗?一个永远顺从,永远不会出错的工具,不是最省心吗?

“真是……够了……”她发出一声无奈地叹息,强烈的疲意终于袭来,将她彻底包裹其中。

希尔薇,深深地睡了过去……

这将是她为数不多的,能够放松的时间了。

………………

永夜城的上空,乌提亚的身影正悬浮于空中,眼神冷漠地在下方林立的冰冷建筑群中搜寻着什么。

“……”

没找到……

让一个老鼠跑掉了。

不过,她受了那么重的伤,以人类那种脆弱的身体,估计不出一晚上就该死掉了。

乌提亚如此想着,又回到了方才死掉的两个人类身边,刚想拎着尸体去见女王,却发现了……那个人类的身旁,躺着一个东西?

一个……针管?

乌提亚眉头微挑,屈身捡了起来。

冰冷的筒身,外表细腻精致,与其说是个简单的医用针具,倒不如说更像是个精密的仪器?

……人类最喜欢弄一些有的没的了,这点乌提亚颇为清楚。

她单手随意地旋转着,却发现针管的一头,闪烁着微弱的红点。

乌提亚停下了旋转针筒的动作,竖瞳微微眯起,聚焦在那一点红芒上。

她能感受到一种细微的,持续的的震动,似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根据某种信号脉动。

“追踪器吗……”

正思索着,下一刻她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手中的针管直接隐匿在袖中。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

“怎么样了。”斯尔加低冷的声音传来。

乌提亚再次露出往日里轻佻地笑容。

“几个不自量力的人类,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敢潜入这里的。”

“都解决了吗?”斯尔加追问道。

“有一个让她跑掉了,不过,被我踹碎了器官,估计今晚就会死在哪个角落……”

“……”斯尔加沉默片刻,继续说道。

“你该留个活着的。”

乌提亚轻蔑地嗤笑了一声。

“一开始我也是那么打算的,谁让她们找死非要惹我呢?”

又是一阵沉默,他看了看地上已经残缺的两具尸体,又问道。

“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吗?”

乌提亚的竖瞳微微眯起,刻意用着意味深长地语气回道。

“有,当然有,哼哼哼~”

她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沾了血的银色子弹。

“那些人类,似乎又弄出了一些麻烦的东西呢……这种材质的子弹,能够轻易地穿透血族的皮肤,就连我也是结结实实地吃了一番苦头呢。”

“还有呢?”他追问道。

乌提亚摊了摊手,随意地回道。

“就这些喽。”

“……”

斯尔加盯着乌提亚那副从容的面庞,半晌后,只是转身,撂下一句话。

“女王殿下正在大殿等你。”

他的身影再次消失。

乌提亚脸上的笑容渐渐被冰冷所覆盖,她再次看了看袖中的那针筒,随后,隐蔽地藏匿起来,拎起两具尸体朝着大殿的方向走去。

………

「咚!」

尸体落在地上,发出的闷响在大殿内回荡得如此刺耳。

乌提亚单膝跪地,低着头,声音恭敬。

“女王,「老鼠」,已经解决掉了。”

王座之上,猩红薄纱无风自动,克拉尔并未去看地上那两具残破的尸体,好像它们只是两件无所谓的垃圾。

她依旧保持着侧卧的慵懒姿态,血红的眼眸透过纱幔,落在恭敬跪地的乌提亚身上,那目光,里带着一丝尚未完全清晰的朦胧,以及,难以捉摸的玩味。

“辛苦了,乌提亚。” 克拉尔的声音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处理得很干净嘛,我就知道能信得过你。”

乌提亚的头垂得更低了些,没有出声,她听不出来那笑中的含义,但是她知道。

那个绝对不是赞赏。

“不过,” 克拉尔话锋一转,指尖轻轻敲击着软榻的边缘.

“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老鼠,我现在有另一件……更有趣的事情,需要你去做,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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