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柳知道他是在用自己的异能——那个被自己取名为“看破”,在战斗中并无任何实际效果的异能。

但几年过去,他似乎开发出了一些与众不同的效果,姬柳能感受到他身旁那些流动着的源质,仿佛在构筑出应该曾经的世界。

那个殷柳,仍存在于此的世界。

可姬柳无心去观察他究竟在做着什么,她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预言”的引导正急切地催促着她前行驱动,尽管当初自己被牧场主擒获正是源于预言能力的被侵入,可她现在所能相信的东西,却也不多了。

于是姬柳重新走回了那铁书架之前,再一次将手伸向了那一处暗格,这一次,可没有左砚再出来打断她了。

随着“啪嗒”一声,书架深处的某一个开关被打开,姬柳怀着无不忐忑的心情,将手伸入其中。

应该是什么都没有,那样最好,越来越多却并不明了的伏笔与线索只会将整个故事的节奏弄得一团糟,姬柳但愿如此。

姬柳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她什么都没摸到,这样一来,心底的疑惑也能解开了。

那就是预言异能又失误了?没事,姬柳本来就不指望对方能生效,太过于依赖直觉,有时候会得到一个适得其反的结果。

对,那就这样吧,左砚那边估计也调查不出什么结果来,就这样捡点任务道具,咱们收拾收拾好回家了。

家?呵,我真有那种地方可以回去吗?还是先想办法把身份的事情解决了,再看看能不能找到以前留下的人脉,恢复一下自己的实力,然后……

“啧。”

感受着指尖那一抹冰冷而又结实的触感,姬柳忽然咬了咬牙,片刻后又骤然回过头去,观察了一眼左砚的动向。

他全然没有察觉到姬柳此刻的动向,只是自顾自地沉浸在了他的异能中,不知究竟看到了何物,剑眉紧锁、目光如炬。

姬柳没有再犹豫,手一沉,便将那触及之物给抓了出来,定睛一看,却是一件狭长的木匣子。

色泽暗沉,表面光滑,却让姬柳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悸。

姬柳的迟疑仅在片刻,她很快将那木匣子拖到了跟前,想了一会,还是选择了直接打开。

总不会突然来个暗器什么的。

这木匣子没有锁,她很顺利地打开了,但其中并没有什么机密文件或是非洲之心、海洋之泪那般的金银财宝。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节握柄。

姬柳的第一反应是她穿越到了什么星球大战的世界观里,因为眼前的这玩意和那里面的光剑握柄长相差不到哪里去,只是看起来要朴素得多,像是这个世界人类联邦那野蛮生长的源质科技。

她还记得戾石刚刚被开发出来的那段日子里,统辖局的装备部每天都能给她发来一大堆的试验装备,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杀伤半径比射程还要大的戾石摧动手炮,还是使用一小时能耗合计半只手臂的混合动力锯链剑……装备部的神经病们就是那么离谱,妖魔入侵倒是给了他们应该充分展现自己神经病的舞台,令姬柳不胜其烦。

说回木匣子里的这东西,它比起传统刀剑的握柄,更像是什么复合型发生器,整体线条流畅而凌厉,有一种哑光的深灰色金属质感,看起来很是贴合人体抓握工学,且能隐约看到其中内部复杂无比的嵌合结构。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那核心区域——剑柄的中心并非剑格,而像是一个方形的精密射线发射口,以姬柳的学识,能勉强看出那些应该是导流和卡榫构造,那样的规格恰好能镶嵌入一颗标准单位的戾石或是莹玉。

而那剑柄的上方,正有着两块卡口状的束收器,姬柳猜测这应当是用以投射剑刃的端口。

一件满是人类科技的现代造物,这种武器在人类社会有着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源质反应兵刃。

还记得昨日,鱼厦带着姬柳从临时营地逃出来时,她将那妖魔一刀砍碎的兵刃么?那便是一件源质反应兵刃,但那也只是一件量产的制式武装,形态固定,仅仅能加注源质而提高威能,但此刻摆在姬柳眼前这一件,却显然有着更复杂的形态。

这不可能是八年前南平城守卫战时期的工艺,姬柳还记得装备部曾给她发过源质反应兵刃的测试版,老实说那就是些灌注了源质的铁块,砸人可能会更疼,但打在妖魔的身上,可没有子弹好用得多。

姬柳重重地喘了口气,接着将那一件剑柄拿起,却发现那握柄的形状,恰好与她抓握的姿势相适应。

真的是“恰好”吗?姬柳对此秉持着怀疑态度。

这东西的分量说不上轻盈,但质量却刚刚好,一种奇妙的熟悉感与契合感在姬柳的心底油然而生,仿佛这柄武器生来就是要给她所掌控。

当姬柳拿起这一把“剑柄”后,却蓦然发现下方正垫着两块一红黑、一澄黄的晶石,毫无疑问的,这两块分别是标准的戾石与莹玉。

现在买玩具都是送电池的吗?她这般想着,悄悄把这两枚东西都装入了自己的口袋里,却又一次发现,这两颗石头下面,还压着一张质地稍硬、对折起来的纸。

姬柳没想太多,便将其拿起打开,而上面写着三行字,笔迹清秀,是她写了许多年的习惯。

也是“殷柳”的习惯。

“故纸堆中埋故我,新劫火上塑新身。”

“百死难消业火炽,裁诗为骨刃为魂。”

“剑名十二春,赠故人柳——寄意寒星荃不察。”

姬柳的呼吸顿时一滞。

她穿越而来,历经了妖魔侵略、南平城毁、摇光计划、魔堕背叛数个阶段,这也是她此生最大的秘密,而从那些年来,以至今日,除却刚开始的半年和如今未竟的一年,也正正好好,是十二年的光景。

便是十二个春天。

姬柳的意识近乎静止,她已经无从去思考这其中的干系了,她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了,无论是先前贝尔芬格说的,她“另有卧底的计划”,还是如炽天使沙利叶所说的“这是计划的一部分”,还是如今显然是某人所赠她的“十二春”,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神话中衔着自己尾巴的巨蛇耶梦加得——不是什么小龙女,就是那循环往复着的中庭之蛇一般环绕。

冷静些,姬柳,你最聪明了。

她沉了口气,接着将那十二春收入随身的小挎包中,而后转过头,却与刚刚结束了异能的左砚恰巧对视。

“有什么发现么?”她先开了口,神色自然,宛若一位天生的演员。

“没有,都是些不太重要的东西,”左砚摇了摇头,丝毫没有发现她神态中的那些许装扮,“我想我们今天就先……”

左砚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窗外忽然吹入了一阵狂躁的腥风,室内那昏暗的光线仿佛一下子就被抽走,姬柳还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见着一对巨大无比的爪子从窗外破空而来,擒住了她的肩膀和腰腹,将她瞬间抽出窗外。

“姬柳!”

左砚惊叫着,赤金长剑与光辉甲胄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身上,但他还尚未来得及出剑,眼前的世界就被一片迷雾所遮蔽。

一切的一切,都宛若静止。

“先别着急,人类,”血肉的累积又一次重熔新生,贝尔芬格那疲倦至极的嗓音又一次地在左砚的脑海中回荡,“我承认你很有本事,毕竟你身上撺掇的是乌列的权能,不过嘛,拖住你,还是那般轻而易举的。”

左砚咬了咬牙,没有再犹豫片刻,手中长剑横扫,便是一片璀璨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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