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桐笑眯眯拍了拍小徒弟的头：“别说话，快吃。”
“噢。”顾仙玉傻傻地点头。
一仰头，将一颗丹药吞了下去。
她闭眼感受片刻，不可思议地睁开眼：“师，师父，我好像......”
“是不是热乎乎的？”江桐笑着看她，“以你现在的修为，这一颗，管上二三十年没有问题。”
“真的吗？！”
少女又惊又喜，一个飞跳，抱着江桐蹭啊蹭。
“师父，你对我好好......”
寒魄玉体的症状时不时会犯一下，搞得她苦不堪言。
特别是进入筑基后，它的发作强度比之前略高一点点，江桐原先给的丹药没那么管用了。
但现在，师父居然说，她二三十年都不用发愁......
“举手之劳。”江桐艰难笑着，魂体快被顾仙玉挤压得变形了。
“仙玉......”
“嗯？”
“你可以......稍微放一放吗？”
“噢，好嘛。”
意识到在抱着师父，顾仙玉脸颊有点发红，在江桐的注视下松开手。
“因为刚刚丹药效力太强了才红的。”小徒弟指着脸，一板一眼地说。
“嗯。”江桐没眼看，不忍心戳穿她，“来，帮为师把墨磨一磨。”
“来啦！”
少女美滋滋地伏在桌上磨墨，身边是几条长红纸。
腊月二六，年关将至，修仙者没什么时间流逝的概念，可山下的凡人家家户户都会过节。
贴春联，挂灯笼......这些事顾仙玉小时候也偶尔做，自从父亲去世，母亲往赌场跑后，她很久没过过一个完整的年了。
江桐自从穿越以来，过年这个概念也渐渐在脑中消失了。
过年？凡人一年不过修仙者眼里的几月几周，有什么好纪念的？
但和小徒弟交流一番，二人一拍即合，打算在这院子里好好过个年。
“过了这个年，我们就搬家啦。”顾仙玉说。
“嗯。”江桐浮在一边，眼眸带着笑意。
相比起高处不胜寒，他还是更喜欢人间的烟火气。
“到时候，师父也可以看星星了。”
“嗯。”
“师父要跟我一起看噢。”少女抬头想了想，“不然对不起我拔了这么久的水草。”
“当然。”
“哼哼......好啦，磨完啦。”顾仙玉话很多，她发现跟师父在一起，自己的话就会变得很多。
江桐靠近桌面，魂体变幻，将毛笔抓握起来，沾沾墨水。
他想了想，落笔。
【水草仙人魂淡师父】
【盖个小院团团圆圆】
横批：【院子圆圆】
“......”顾仙玉站在一边。
她本以为江桐能写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句子，结果一看......
“师父......”
“嗯？”
“我不是水草仙人。”少女委屈道。
“为师也不是魂淡师父。”江桐打了个哈哈，“对联嘛，朗朗上口，寓意好就行。”
“寓意好就行......”
小徒弟念叨两句，看向对联。
拔水草，盖小院，团团圆圆。
好像......寓意确实不错？
“师父你是不是在骗我？”顾仙玉忽然说。
“哪能骗呢。”江桐决心要把水草仙人四个字贴门上，“不说这些了，来帮为师做灯笼。”
小徒弟“噢”了两声，乖乖跑去扎纸灯笼。
腊月二七，拔水草，逛集市，买糖人。
腊月二八，拔水草，扫雪，逛集市。
腊月二九，拔水草，买鱼，买猪肉。
大年三十，拔水草，贴春联，挂灯笼。
“还是被师父得逞了。”
顾仙玉幽幽看着江桐，“水草仙人”四个大字就此印在门框上。
“好了，完美。”江桐贴得一气呵成，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没手怎么了？是个魂怎么了？这春联贴得严丝合缝的......啧啧。
两人一直忙活到晚上，就像山下过年的普通百姓，布置着这个小小的院落。
顾仙玉很喜欢这种感觉。
亲手经营一个小小的家，就好像，就好像......
好像自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一样。
她偷偷摸摸看向江桐，片刻后，又偷偷摸摸低下头，往锅里放炒料，使劲地鼓捣。
那师父是这个家里的什么？
哼，师父写的对，他是个家里的魂淡。
魂淡师父。
少女哼着歌，把一盘盘菜端到饭桌上。
“开饭啦！”
江桐本想以魂体之躯，展现展现自己的手艺的，但被顾仙玉推了出来。
她振振有词：“这是女孩子干的事，师父快出去啦。”
在江桐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她也渐渐学会了炒菜。
师父帮了她那么多，怎么能吃个饭还要师父来做，不可以的。
“有点香啊。”江桐眼前一亮，没想到这妮子还有几分手艺。
他魂体已经凝实，尝还是尝得出味道的，可惜没法用筷子。
但顾仙玉还是执拗地放了碗筷在他面前，年夜饭怎么能只有一副碗筷呢？
“当然啦。”小徒弟很得意，她夹起一筷子肉丝，吹了吹，送到江桐嘴边。
“啊——不要把筷子都吞进去噢。”
江桐犹豫了下，魂体张开一个小口，小心地把肉丝吞了进去。
这没什么的，反正他一个人也吃不了，徒弟喂一喂能有什么。
“好吃吧？”
“厉害。”
江桐只说了两个字，他心头略微有些震惊。
不得了。
这妮子做饭......怎么还怪好吃的？
“当然！”少女骄傲地挺挺胸脯，围裙下丰满晃动。
她放下筷子，拿起自己的那双，也塞了一筷子到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
人吃到好吃的东西，处在某一个特殊时刻里，会展现出一种纯粹的幸福。
可能不需要笑，但神情就是很开心，不需要用笑容来装饰，幸福就是幸福。
“师父，喝酒！”
“你能喝吗？”江桐笑了。
可别像师尊那样，喝了两杯就开始说胡话啊。
“怎么不能喝。”少女嘀咕着斟酒，“师父，啊——”
其实我可以用魂力的......
江桐很想这么说，但看着徒弟亮晶晶的眼睛，他还是张开嘴。
喝着酒吃着菜，一人一魂都有些醉意，顾仙玉本来用两双筷子，一筷喂师父，一筷喂自己。
到后面她迷迷糊糊，倒也懒得换来换去，于是用一双筷子，一筷喂师父，一筷喂自己。
“好吃吗？”她醉眼朦胧地傻笑。
“好吃。”
“那再吃一点......”小徒弟吃了口菜，再夹起一筷子，“啊——”
“咻——”
观叶湖畔，江桐早已准备好的烟花升空。
湖面上方，炸开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烟花。
“师父，烟花圆圆的......”
顾仙玉微红着脸，趴在窗户前，望着像汤圆般的烟火，嘿嘿笑了，“我们明天吃汤圆，好不好？”
江桐笑着点点头，望了望烟花。
“烟花圆圆......”
他低头看着徒弟，眼眸柔和，夜风挑弄发丝，烟花映照她红彤彤的脸。
“团团，圆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