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莫婉秋用两根手指，捏着那个纸袋，然后缓缓地提起，甚至很快，她的嘴角也开始上扬了起来。

“哦？”

然后，她的目光转向林夜，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

“原来你们今天出去，就只为了买这个？”

林夜的喉咙发干，他想说“不是我买的”，但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知道，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是苍白的。

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是在欲盖弥彰。

他只能沉默。

而他的沉默，在莫婉秋看来，显然就是默认。

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她就那么当着林夜的面，毫不避讳地，将纸袋的袋口打开，然后，往里面，随意地，瞥了一眼。

只是一眼。

她的眉头，就轻轻皱了一下。

“原来……”

她把纸袋随手放在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响。

“你们买的就是这种吗？”

“有点普通呢。”

普通？

林夜愣了一下，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下一秒，莫婉秋的话，更是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小夜。”

她看着他，脸上又重新挂上了那种温柔得体的笑容。

“下次有需要的话，直接跟我说就行了。”

“我会给你挑的。”

！

这一块，林夜他只感觉自己的脸颊，在一瞬间，烧得滚烫。

“……是。”

林夜甚至没敢抬头回答，只是深深地低了下去，不敢再看莫婉秋一眼。

得到他顺从的回答，莫婉秋似乎很满意。

她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她理了理自己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最后看了一眼还僵在原地的林夜。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明天，我会让人把游戏设备给你送过来。”

“你……好好准备一下吧。”

她说完，便不再有任何停留，转身，拉开门，干脆利落地走了出去。

“砰。”

房门被轻轻地带上。

整个客厅，再一次，恢复了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了一眼那被打开的纸袋，心中也只得轻叹了一口气。

莫婉秋……

这个女人，就像一张无边无际的网，将他牢牢地困在其中，自己似乎怎样，都无法从她的身边，她的掌握下逃开。

但林夜的感伤并没有持续太久。他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冰可乐，直接拧开瓶盖，仰头灌下。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胃里，却浇不灭他心头和脸颊的燥热。

他的脑海之中，那两个女人的身影，仍然难以去除。

也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划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林夜的身体一僵。

他缓缓地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是他的手机。

就扔在不远处的茶几上。

屏幕，正一闪一闪地亮着。

林夜没有动。

他现在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他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一会。

然而，那铃声却锲而不舍地响着，一遍又一遍，执着地响起。

林夜最终还是走到茶几旁，拿起了手机。

他本想直接挂断。

可是，当他看清屏幕上来电显示的名字时，他的手指，却猛地顿住了。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

林苑。

而且，不是电话。

是一个……视频通话的请求。

她……她又想干什么？

林夜的眉头，瞬间紧紧地皱了起来。

她不是刚被莫婉秋叫回主宅，去跟林生源“解释”今天的事情了吗？

怎么还有时间，给自己打视频电话？

她难道不知道，莫婉秋才刚刚从自己这里离开吗？

她就不怕……

林夜的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他看着那个不断跳动的视频请求，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接。

不接？

以林苑今天表现出来的，那种偏执和固执的性格，她绝对会一直打过来，直到自己接为止。

林夜犹豫了。

他拿着手机，站在原地，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

而就在他犹豫的这短短几十秒里，那个视频请求，自动挂断了。

林夜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手机屏幕又亮了。

这一次，不是视频请求了。

是一条信息。

还是林苑发来的。

【小夜，你怎么不接我视频？】

【你没事吧？】

【我妈妈她……她没有为难你吧？】

一连三条信息，接连不断地弹了出来。

看着这几条信息，林夜的心情，愈发复杂了。

这个林苑……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时而天真，时而偏执。

时而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时而又像个对自己占有欲极强的，危险的女人。

她对自己，到底是单纯的，想要交朋友的好奇？

还是……抱着某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想法？

林夜想不明白。

他也不想去想。

他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

他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敲击着。

【我没事。】

【夫人只是问了问今天的情况，没有为难我。】

他尽量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回复。

他想让林苑知道，他们之间，不应该有这种“朋友”间的关心。

然而，他的信息刚发出去，对方的视频请求，就又一次，弹了出来。

真是锲而不舍。

林夜看着屏幕，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躲不掉了。

视频接通的瞬间，林苑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就占满了整个手机屏幕。

她似乎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因为那个粉色的背景，林夜太熟悉了。

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打理自己，头发只是随意地用发圈束在脑后，甚至有几缕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她身上穿的，也换成了一件宽大的T恤

而那双漂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透过屏幕，紧紧地盯着林夜。

“小夜！”

看到林夜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她立刻开口叫道，声音里带着一丝 欣喜。

“你终于接视频了。”

“……大小姐。”

林夜看着她，声音平淡地回应。

他刻意用这个称呼，来提醒她，也提醒自己，他们之间的身份和距离。

果然，在听到“大小姐”这个称呼时，林苑脸上的笑容，明显地僵了一下。

她的眉头，也跟着轻轻地皱了起来。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她看着林夜，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委屈。

“就因为……我下午的时候，想亲你？”

她竟然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

林夜的心瞬间一紧，他下意识地就想反驳，想说“我没有生气”，“你也别这么说”。

可是，当他看到林苑那双写满了“内疚”和“不安”的眼睛时，他忽然觉得，或许，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更能快点结束这场对话。

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而他的沉默，在林苑看来，也就是默认。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