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厅里，瞬间又只剩下了林夜和莫婉秋两个人，整场的气氛瞬间又压抑了起来。
刚才有林苑在，气氛虽然紧张，但至少还有三个人分担。
现在，只剩下他和莫婉秋。
他独自一人，面对着这个深不可测、喜怒无常的女人。
林夜甚至不敢呼吸得太大声。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但他脸上，却必须维持着绝对的平静。
他知道，真正的质问，现在才开始。
他没有等莫婉秋开口，直接便是开口说道。
“夫人，我错了。”
莫婉秋没有说话，她依旧只是坐在沙发上。
林夜不敢抬头，只能继续说下去。
“我不该没有拒绝大小姐的要求，带她出去。”
“我不该忘了自己的本分，在外面抛头露面。”
“我更不该……拉着大小姐玩这些不入流的游戏，带坏了她。”
他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罪名，都一一罗列出来，然后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和大小姐无关。”
“如果老爷和夫人要惩罚，请全部都惩罚我一个人。”
他说完，便不再言语，可莫婉秋就没有回答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客厅里安静得可怕。
林夜他不知道莫婉秋在想什么。
她会怎么惩罚他？
是像上次一样，逼着他玩那些羞耻的游戏？
还是……会动用更严厉的手段？
甚至……她会不会真的启动那个所谓的，把他变成“真正女儿”的计划？
一想到这里，林夜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
就在他快要被这无声的煎熬压垮的时候，一阵轻微的、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
莫婉秋站起来了。
紧接着，是那阵熟悉的，“哒、哒、哒”的高跟鞋声。
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他的面前。
一双精致的、米白色的高跟鞋，出现在他低垂的视野里。
林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感觉一只手，轻轻地，落在了他的头顶，然后，顺着他那头刚剪短的、柔软的黑发，缓缓地，抚摸了一下。
这个动作，让林夜整个人都僵住了。
“为什么要道歉？”
莫婉秋忽然开口，问出了一个让林夜始料未及的问题。
林夜愣住了。
为什么道歉？
他刚才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
他有些不解地，小心翼翼地，抬起了一点点视线，正好看到莫婉秋那双带着一丝玩味笑意的眼睛。
“你觉得，你错在哪里？”莫婉秋又问了一遍。
林夜的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自己刚才的回答，并没有让她满意。
他只能硬着头皮，重复道：“我不该……”
“行了。”
莫婉秋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她向前走了一步，和他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到只剩下一个拳头的宽度。
林夜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高级的香水味。
然后，他感觉到，一只带着一丝凉意的手，轻轻地，捏住了他的耳垂。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林夜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小夜。”
莫婉秋的声音，压得很低，在他的耳边缓缓响起。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替那丫头扛着所有事？”
“哎？”
林夜下意识地开口。
他完全没明白莫婉秋这句话的意思。
她不是应该因为自己带坏了林苑而生气吗？
怎么听她这意思，反倒是……在怪他太护着林苑了？
就在他震惊和不解的时候，捏着他耳垂的手，指尖微微用力，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
不疼。
但那一下酥麻的触感，却像电流一样，瞬间窜遍了他的全身。
林夜的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就想往后躲。
莫婉秋却在那一瞬间，松开了手。
她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优雅得体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动作，只是林夜的错觉。
“不请我坐下吗？”她看着还僵在原地的林夜，开口说道。
“啊……是！夫人请坐！”
林夜连忙侧过身，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态度很是到位。
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完全搞不懂这个女人的想法。
她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超出了他的预料。
莫婉秋没有立刻坐下，她绕着林夜，缓步走了一圈，那双眼睛，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林夜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能僵硬地站着，任由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
“短发，很适合你。”
她终于开口，满意的笑着开口。
“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
“……”林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沉默。
“这身衣服，也是苑儿帮你挑的吧？”她又问。
“是。”
“眼光不错。”莫婉秋点了点头，然后，才终于走到了沙发边，优雅地坐下。
她双腿交叠，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
林夜不敢坐，只能像个侍者一样，笔直地站在她的面前。
“你也坐。”莫婉秋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对面的单人沙发。
“……是。”
林夜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坐了过去。
他只敢坐沙发的边缘，身体挺得笔直，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一副随时准备起身听候命令的样子。
看着他这副拘谨的模样，莫婉秋的嘴角却是忍不住缓缓上扬。
“小夜，你还是这么怕我。”
林夜的心一紧，头埋得更低了。
“在我面前，不用这么紧张。”莫婉秋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我又不会吃了你。”
而林夜哪里敢信。
莫婉秋似乎也懒得再跟他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她换了个姿势，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林夜。
“你刚才说，你忘了自己的本分？”
林夜的心又提了起来，不知道她为什么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是，夫人。”
“什么本分不本分的。”莫婉秋却是不耐烦地开口说道，“小夜，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的新身份，是什么？”
“是大小姐的表妹，林晓晓。”林夜小声回答。
“既然是表妹，那陪着表姐出去玩，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这有什么错？”
莫婉秋的反问，让林夜彻底愣住了。
他已经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
“而且……”莫婉秋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突然变得更亮。
“就算没有这个身份……”
“小夜，你难道忘了，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什么人吗？”
林夜的呼吸瞬间一滞。
看着他那副沉默的样子，莫婉秋轻笑了一声。
“怎么？不敢说？”
她站起身，再一次，缓步走到林夜的面前。
她高挑的身影，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之下。
她弯下腰，双手撑在沙发的扶手上，将林夜困在了她和沙发之间。
那张保养得宜的、精致的脸，再一次，凑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我，小夜。”
她的声音响起，对这林夜下达了命令。
林夜的身体僵了一下，但还是缓缓地，抬起了头，被迫迎上她那双眼睛。
“告诉我，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林夜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用微弱的声音，吐出了那个他最不想承认的称呼。
“您说……我是您的……女儿。”
“真乖。”
莫婉秋满意地笑了。
她伸出手，像奖励小狗一样，轻轻拍了拍林夜的脸颊。
“既然你也是我的女儿，那跟自己的姐姐在一起打闹，玩游戏，又有什么不正常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