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婉秋的问话，瞬间就刺破了客厅里那层虚假的平静。
“到底在干什么？”
林苑的脸色立刻僵住，林夜的心也狠狠一紧。
他强迫自己冷静，大脑更是飞速的运转。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他下意识站直身体，微微低头，脑子里却乱成一团——全是刚才林苑压在他身上时，在耳边说的那些心惊胆战的话。
“妈……我们……”
林苑终于怯生生地开口，试图解释，“我们就是在玩游戏……闹着玩呢……”
莫婉秋没有看她，平静的目光却依旧落在林夜身上。
“闹着玩？”莫婉秋终于开口，她重复了一遍林苑的话，语调平淡，却让林苑的身体又是一颤。
“那小夜，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她顿了顿，像是真的在好奇。
“只是玩游戏，会这么激动吗？连头发都乱了。”
每一个问题，都是敲在两人的心上。
被看着的林苑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着女儿那副慌乱无措的样子，莫婉秋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波澜。
而林夜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而万一林苑紧张的开口，绝不是一件好事。
他深吸一口气，主动上前一步，将半个身子挡在了林苑的前面。
“夫人。”
“是我不好。”
“大小姐刚回来，对什么都好奇，是我没掌握好分寸，陪着她玩得有些疯了。”
“衣服和头发，都是在打闹的时候弄乱的。脸红，也是因为……笑得太厉害了，有些喘不过气。”
说完，林夜便不再言语，只是深深地低下头，等待着莫婉秋的发落。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那台被遗忘的显示器上，游戏失败的音乐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成了这压抑空间里唯一的声音源。
林苑站在林夜身后，有些呆呆的看着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清瘦却挺拔的背影。
但下一刻，林苑的脚步动了，显然她想开口说些什么。
可是，她刚张开嘴，就感觉到林夜挡在她身前的手，悄悄的向后摆了一下。
那是在阻止她。
同时，她也对上了母亲那双冰冷的眼睛，终于是让她打消了这一个念头。
此刻莫婉秋只是静静地看着林夜。
看着他低垂的头颅，看着他紧绷的肩膀，看着他那副将所有罪责都一肩扛下的姿态。
良久。
她终于缓缓地，移开了视线。
“是吗？”
她淡淡地开口说道。
“既然只是玩闹，那就算了。”
“算了？”
听到这两个字，林苑和林夜都愣了一下。
就这么……算了？
林夜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悄悄抬起了一点眼皮，看向莫婉秋。
莫婉秋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样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场“审问”，真的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闲谈。
她转过身，走到沙发旁，优雅地坐了下来。
“苑儿。”她朝着还傻站着的女儿招了招手。
林苑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坐。”
莫婉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林苑依言坐下，身体却还是有些僵硬，不敢靠得太近。
“今天出去玩得开心吗？”莫婉秋像是完全忘了刚才的事情，语气温和地开口问道。
“……还……还好。”林苑小声回答。
“都去哪里了？买了些什么？”莫婉秋继续问道，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沙发放着的那个小纸袋。
林夜的心猛地一跳，毕竟那是萧薇送给他的···内衣。
这个动作，自然没有逃过莫婉秋的眼睛。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自己的女儿。
林苑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只能含糊地回答：“就……就随便逛了逛商场，没买什么……”
“是吗？”莫婉秋的语气依旧平淡，“我怎么听说，你今天带着小夜，又是坐地铁，又是去人最多的商场，还和萧家的那个丫头，逛了内衣店？”
她每说一句，林苑的脸色就白一分。
林夜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果然，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林家的监视之下。莫婉秋什么都知道。
“我……”林苑被问得哑口无言，她求助似的看向林夜。
林夜只能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看着她们两这副样子，莫婉秋似乎也觉得无趣了。
她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无奈。
“苑儿，你也是个大孩子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这么一声不吭地带着小夜跑出去，你爸爸有多生气？”
林苑的身体一颤，脸上终于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带小夜出去熟悉一下环境……”她急忙解释。
“熟悉环境，需要用这么招摇的方式吗？”莫婉秋打断了她，“你爸爸为你安排好了一切，司机，保镖，都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你倒好，全都甩开了，自己跑去挤地铁。”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莫婉秋的语气虽然依旧平缓，但那些话，却让林苑的头埋得更低了。
“对不起，妈妈，我错了。”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莫婉秋看着她，“是你爸爸。”
她站起身。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现在就去书房找你爸爸，好好跟他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
莫婉秋像是在告诉她，但更像是在下达命令。
林苑愣住了。
“现在……就回去？”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林夜。
林夜也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她那双写满了担忧的眼睛，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但林夜却是轻轻的对她点了点头。
而林苑看着林夜，忽然，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就好像，下午在游戏里，他们打败第一个BOSS时，她对他露出的那个笑容一样。
就好像，刚才那些令人他害怕的那些话，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亲密接触，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夜被她这个笑容晃得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这个林苑……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
“那……好吧。”林苑终于点了点头，她对莫婉秋说，“我现在就回去找爸爸。”
她说着，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林夜松了口气，以为这场风波总算要暂时告一段落。
然而，走到门口的林苑，却又停了下来。
她拉开门，却没有立刻走出去，而是回过头，看着还站在客厅里的莫婉秋，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和恳求。
“妈……”
她轻声开口。
莫婉秋看着她，眼神平静。
“还有事？”
“您……您不要为难小夜，好不好？”林苑鼓起勇气，替林夜求情，“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他没关系。是我硬要拉他出去的，也是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莫婉秋打断了。
“回家。”
莫婉秋的声音不大，但却彻底冷了下去。
林苑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在接触到母亲那双冰冷的眼睛时，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她最后，只能不甘地，又充满担忧地，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夜。
然后，才转身，走出了那扇门。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