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慢慢地，一点点地靠近克洛伊的脖颈，那根大动脉在皮肤下剧烈跳动。
“疯子……”克洛伊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这玩意儿要是打进去，她这只半吊子猫娘怕是当场就要变异成触手猫。
“别怕，一点都不疼。”塞莲娜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只要一下，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就在那根骨刺即将刺破皮肤的瞬间。
“铮——！”
一道刺眼的银光从斜下方射来，精准地切断了那根触手。
断掉的触手尖端掉在克洛伊锁骨上，还在神经质地抽搐。
塞莲娜愣了一下，随即暴怒。
“谁？！”
下方，那个刚才还吓得瑟瑟发抖的安德莉亚，此刻正举着一把银色的短弓。
“把那个怪物……给我射下来！”安德莉亚尖叫着，再次拉开了弓弦。
虽然手抖得厉害，但这一下确实给克洛伊争取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趁着塞莲娜分神的这一秒。
金光在克洛伊体内炸开，那些原本正在疯狂吸食魔力的吸盘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爆发震得松动了一瞬。
克洛伊猛地一挣。
“撕拉——”
衣袖和裤腿被扯破，皮肤上留下了几道火辣辣的红痕。
但她挣脱了。
克洛伊没有逃跑，反而顺势前冲，一把抱住了那个正准备发飙把安德莉亚撕碎的疯丫头。
“唔！”塞莲娜被撞得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想要收回触手反击。
“别动！”克洛伊双手捧住塞莲娜的脸，不顾那些正在侵蚀手掌的黑气，狠狠吻了上去。
她把剩下的魔力，全部渡进这个疯子的脑子里。
塞莲娜瞪大了眼睛，触手僵在半空，忘了攻击，也忘了防御。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唇上那抹柔软温热的触感。
老师……亲我了？
塞莲娜那几根原本要杀人的触手软趴趴地垂下去。
“唔……！”
塞莲娜拼命想把人推开刚才还求着要和老师融为一体，现在她只觉得肚子里吞了个太阳，五脏六腑都在烧。
克洛伊哪肯松手，她双手死扣着塞莲娜的后脑勺。
想跑？没门。
“咕噜……”
一大股金色的流光顺着两人贴合的唇缝溢出来，把周围漆黑的海水照得透亮。
那些原本依附在塞莲娜身上贪婪吸食的黑色符文，碰到这股纯粹的光，发出滋滋啦啦的怪响，像是活泥鳅掉进了油锅。
“啊啊啊啊！”
塞莲娜终于挣脱了。
她猛地仰起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些代表着“混乱”与“吞噬”的力量，正在被强行篡改、剥离。
她下半身那团巨大的触手球疯狂抽搐，几百根触手不论敌我地乱砸。
“轰！轰！轰！”
海底广场瞬间遭了殃，仅剩的几根珊瑚柱子被扫断，碎石乱飞。
那个刚爬起来还没站稳的海王，眼看着一根比他还粗的触手迎面砸来，连滚带爬地往座鲸肚皮底下钻。
“疯了……都疯了……”海王抱着脑袋，哪还有半点国王的威风。
安德莉亚手里的弓早就掉了，她瘫坐在礁石后面，看着半空中那个浑身冒着金光和黑气的妹妹，牙齿把嘴唇咬出了血。
“杀……杀了她……”她哆哆嗦嗦地念叨，“这是机会……父王！快下令杀了这个怪物！”
没人理她，所有人都被眼前这恐怖的能量风暴给镇住了。
克洛伊被塞莲娜挣脱时的气浪掀翻，在水里滚了好几圈才稳住身形。
她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眼神狠厉，还是不够。
那团混沌扎根太深，这点光也就是给它洗个澡，根本做不到根除。
塞莲娜还在叫，声音从尖锐转为低沉的嘶吼。
她捂着脑袋，指甲抓破了头皮，紫黑色的血混着金光流得满脸都是。
“老师……好烫……你在我身体里放了什么……”
塞莲娜猛地转过头，那双原本已经完全变成竖瞳的眼睛里，竟然恢复了一丝清明。
但也只有一丝，更多的是恐惧。
那是小动物遇到天敌时的本能反应。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塞莲娜也不管身上疼不疼了，触手慌乱地卷成一团，缩着身子往克洛伊身后躲。
哪怕刚才还要把克洛伊做成标本，这会儿遇到事儿了，还是下意识觉得老师身后最安全。
周围的海水突然静止了，漂浮的碎石、浑浊的血水、甚至连远处那个想要逃跑的骑兵脸上的惊恐表情，全部定格。
声音消失了，整个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
紧接着，头顶那片原本漆黑压抑的深海苍穹，亮了。
没有过渡，没有预兆，原本那是厚达几千米的海水，连阳光都穿不透的死地。
此刻却像是被人粗暴地撕开了一张黑纸，一道惨白的光柱，从天而降。
无数个密密麻麻、闪烁着冷冽金属光泽的几何符文。
它们排列得整整齐齐，没有任何美感，只有让人窒息的“规矩”。
【检测到逻辑错误。】
【检测到非法文本。】
【检测到……病毒。】
宏大的机械音直接在所有人脑仁里炸响，震得人七窍流血。
克洛伊抬头，瞳孔剧烈收缩。
“天使……”
光柱中，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降临，没有翅膀，没有光环，也没有悲悯众生的脸。
那是一个由纯粹的光几何体堆砌而成的“人形”，它的头部是一个不断旋转的正十二面体，每一面上都刻着一句金色的律令。
身体是流动的光带，手里握着一把没有实体的长剑。
它只是悬在那里，周围的海水就开始自动分解，水分子被还原成最原始的元素，连那一丝杂质都不留。
“这是什么……”海王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阵仗，手里的三叉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那个几何体天使缓缓转动头部，十二面体上的某一面亮起，一道金色的波纹扫过全场。
被波纹扫过的骑兵尸体，连灰都没剩下，直接凭空消失。
那是抹除，从概念上否定你的存在。
波纹继续扩散，扫向了缩在角落里的塞莲娜。
“不……不要……”
塞莲娜体内的混沌力量在这绝对秩序面前，哪怕叫嚣得再凶，也像是遇到了烈阳的积雪，开始飞速消融。
几根触手刚碰到那道金光，瞬间蒸发，切口平整得像是本来就没有长过。
这就是个死局，周围的空间开始坍塌，强大的吸力拉扯着每一个人的灵魂。
塞莲娜绝望地闭上眼，完了，这次真完了。
“老师……你走吧。”她松开了缠在克洛伊腰上的触手。
克洛伊愣了一下，她看着那个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等待审判的女孩。
走？往哪走？
克洛伊一把抓住塞莲娜的手腕，重新把人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