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训练结束后，安芷脱下练舞鞋，顶端的布料因摩擦破了个小洞，这已经是从工作室带来的最后一双了。
“咕——”她的肚子发出可爱的叫声，回荡在这空旷的房间内。
在长椅上坐了许久的姜瑠兰最后看了眼手机，似有些抓狂地咬了咬下唇，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走过来的安芷。
“芷芷啊，现在连你的肚子都比嗓子要诚实了。你都两天多没吃东西了，哎，就算你绝食抗议，我也很难满足你的要求。想和‘他’见一面这种事...你知道你现在是名人吗？”
“他发现是我在帮他了...之前也拼命来找我了，还差点被抓住...我想着也要去见他一面，不然我什么都吃不下。”
安芷摇摇头，取下发圈后，长发像瀑布般自肩头淌到腰间。
“早知道你这么倔，就不告诉你他‘已经明白过来’的事了。再说除了这事，我还说过他身边有其他的女人，你怎么就只听前半句呢？”
“...不会的。”安芷的声音很是确信。
在她眼里，李明山是个很有耐心、温柔的人，无论自己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支持，就算会有很长的时间不见面，也会静静支持着自己，直到重逢。
“这可是那个较真沫说的。她没毕业的时候就又固执又较真，雷打不动...肯定不会说谎的。再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那种没怎么接触过女人的男人，只要稍微撩一撩就上钩了。不信我就——”
“...！我先回休息室了。”
安芷用力跺脚起身走向门口，纤细的双腿显得有些无力。
在关于李明山的事情上，她表现得比任何人都固执，无论是谁的话都不听，仿佛李明山就是她的全部。
“傻孩子。再拖着不走，赶不上年底的活动，就算是违约了。要是欠下那笔违约金，就什么都没有了啊——偏要为了那种渣男做到这样，太傻了。”
姜瑠兰轻骂一句，似下定决心般一拍膝盖。
“拿你没办法，就见一面！只能见一面！但你要答应我，见完之后马上就回公司！明白吗？！”
“...嗯？嗯！”
安芷突然转身，眼里仿佛闪着星星，黑羽般光亮修长的睫毛舞动着。谁看了能不动心？
姜瑠兰上前抱住她，劝她赶紧去吃饭后，独自来到走廊里拿出手机。
看到对方秒接电话，她立马用谄媚到能让人全身发抖的声音叫着：
“沫真真~”
“嘟——”
电话被秒挂。
她似乎习以为常，再次拨打过去，再次被秒接，然后又用同样的语气叫着：
“沫幽幽~~”
“嘟——”
就这样重复过四五次后，她总算恭敬地说着，“沫幽，真的有事要拜托你，关于李明山的！”。
“你这人，既然真有事，就别每次都用那种语气。真佩服你，都工作了还是一点都没变，成熟点吧。”
电话那头传来严肃的女声。
“别较真啦。这次，还是关于李明山的事情……”
姜瑠兰嘴上吊儿郎当，心里是急得直发酸，倒不如说就是因为急才忍不住用那种语气。
她觉得以沫幽的性格，一定会讨厌李明山这样的渣男到想杀了他，更别说再帮忙了。
“……就是这么简单的事，行么？么么？”她竖直单手，祈祷般地前后摆动着。
“这是最后了吧。”
“对呀！行么？”
“行。”
“诶呀？？”
可这次，沫幽竟没推辞两句就答应了。
“没什么好奇怪的，早点解决事情，就能避免以后的麻烦。”
“沫幽幽~你是爱上李明山了吗？”
“挂了，跟你打电话显得我很蠢。”
“为什么？那不是个大渣男吗！？”
“嘟——”扬声器中传来长长的忙音。
姜瑠兰追根究底，只得到李明山好像没那么坏的结论。更加加深了她的好奇。
这个李明山，身上到底有什么优点，能有这样的魅力呢？
从之前短暂的聊天来看，确实还算聪明，也挺正经...
* * *
寒潮降临后，呼啸的寒风始终没有停歇，刚打开家门，嘴里就呼出阵阵白气。
“慢走~今天冷，记得戴上我给你的围巾啊！”苏汐夏的声音自身后远去。
我穿着旧的低领棉袄，脖子被冻地紧缩起来，逐渐失去知觉。
可我手里仍紧攥着苏汐夏昨天送的围巾，宁愿它垂在寒风中，仿佛戴上就意味着向她认输一样。
来到公司打开电脑，对话框里显示着数条修改意见。
姜瑠兰没有骗人，在这次的宣传工作里，她只负责很小的部分。
自从那天她拿公号戏弄我，已经过去了三天。当我把几篇文案初稿发过去的时候，回我的都是很专业的人，是对方宣传部的员工。
明明都顶着“翼星界—芷芷项目”的名字，发消息的人却有好几个...
我不清楚对方公司是怎么使用这个公号的，也许是轮流登录？
从姜瑠兰之前的大胆举动来看，如果不是，那些聊天记录早就在他们的公司里传遍了。
安芷肯定会受到影响。
毕竟他们公司那么排斥我这个男朋友。
不过没被删除的云端聊天记录应该是同步的，要是姜瑠兰哪天心情不错登录账号，也能翻看到我发的消息。
抱着这样的念头，这三天里，我不停地往发去的消息里夹“私货”。
“您好，这段中的‘敬请期待’前，能不能再加一段，类似‘想见芷芷吗？’这样的台词？”
“关于‘到时能尽情与芷芷交流’这点，我能确认实情吗？”
“毕竟要考虑到实情，才能写上去。”
……
这样以工作协商的方式，将“私货”传递过去，只要有一条能被姜瑠兰看见，我就满足了。
就算苏汐夏再厉害，也查不到我在公司的账号。
维持现状？开玩笑，我岂能就这么放弃。
要是能和安芷说说话，哪怕是间接的也好...要我付出多少努力都可以。
这天下班的时候，我和往常一样留在办公室，拍下我和电脑上日期的合照发给苏汐夏。
这是在我说“最近几天要加班”后，她提出的要求。
说什么“我要确认你的安全，不然我会担心的！”的话，其实就是怕我偷跑吧。
事实上我确实想偷跑...
一直守在电脑前，等到对方下班，头像变灰之后，看着它会不会再次点亮。
毕竟姜瑠兰最有可能在下班的时间登录，然后看到我的“私货”。我抱有这样的期待，听着办公室的时钟“滴答”走动着。
“还没下班？”
“嗯，晚上好，沫幽。”
沫幽的声音准时出现，她前两天就发现我在下班后还盯着对方变灰的头像发呆，但没有多问。
只是静静地在旁边坐着，喝点热茶，偶尔叹息几声。
“别留得太晚，这是办公室大门钥匙，走时记得关灯关窗。”
当时针指向晚上7点时，她像往常一样吩咐完就起身离开，给我留下钥匙。
十几分钟后，我也像往常一样，遵照和苏汐夏“8点前回来”的约定，无奈起身收拾东西。
离开前拿上钥匙，准备锁门...
嗯？
这次的钥匙上怎么裹着一张纸！？
我连忙摊开。
“下周一，晚8点，一个人在我的办公室里等着。”
纸条上这么写着。
此刻我的心里感慨万千，激动的眼泪从眼眶涌出。
这些天的努力，都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