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怀里的重量还不至于让我弯下腰，可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都在渴求着贴近这份重量。
护在怀里的包内，装着安芷费尽心思送来的纸币，关键的不是纸币，而是安芷。
我已经傻到把纸币当成是她了吗？
以这样诡异的姿势来到银行，站在存取款一体机前，我不舍地打开包。
为了不再让苏汐夏触碰，我打算把“她”存进卡里，将纸币分成两叠依次放进钱箱。
“……到账9600元。”
“……到账8900元”
足有接近2万元，何止是够我一年的房租啊...
就算是安芷，也要赚一段时间吧。
看着银行卡里的数字，愧疚感不断从心底涌出。这笔钱，一定要慎重处理。
……
夜晚，为了对抗那在灶台上“咕噜咕噜”冒泡的沸水声，我打开空调，室外老旧的外机风扇不停发出“嘎吱”的声音。
坐在床边的苏汐夏刚洗完澡，挂着吊带的香肩透着红润的亮光，水汽自肩头升腾。
“还挺奢侈啊？也对，你赚了钱也用不着这种土办法了。我关掉就是了！”
她跑去灶台前，又马上跑回来，钻进我所在的被窝。
“你身上还没擦干...”感受到潮湿的我抱怨着。
“那你来帮我擦呀！之前你不止帮我吹头，连身体都擦得干干净净的！现在又不好意思了？”
“...自己擦，快点。”
我侧过身背对着她，无视她胸前压上来的厚重柔软的触感。
我们还能回到几天前吗？
就算刻意忽视，印在心里的伤痕仍提醒着曾发生过的事，即便她的肉体触手可及，我也没有什么感觉。
表面的肉体接触已不再能满足什么，我需要直达心灵的，能够治愈伤口的行为...
“明山~”她吹着我的耳朵，痒痒的。
“......”
“随便你！你不帮我擦，我就用你的身体擦！”
她的手臂搂住我的脖子，扭动身体将皮肤表面带有温度的液体蹭在我身上。
即便是这样黏腻柔和的触感，也触碰不到我的内心。
我已经...没办法再和她维持住之前的状态了。
“没用的，放弃吧，汐夏。我...产生不了那种欲望。”
她应该明白，并不是因为我没有欲望；而是，我做不到。
“你说你不想上我！？别装了！你全身上下肯定不止是嘴硬！”
“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也没给我机会解释，伸手就往被子深处探去——
几秒后，她紧贴上来的身体失去力道，自然地压在我的背上。
又过去不久，呼在我后背上的热气之中，混杂着水滴的凉感。
放弃吧，我们已经不能再回到几天前了。
“明山，‘她’真的那么重要吗？就算是装的也好，就不能喜欢上我吗？”
“嗯，我是不可能忘掉她的。”
“那就交给时间好了！你不要想跑，我看你还能熬到什么时候！哼！”
她狠狠掐了下我的腰，痛感让我浑身发颤。
接着她又抱上来，紧贴在一起的肌肤互相交换着体温。
至少该感谢你，在我曾寂寞寒冷的时候，给予我短暂的安慰与温暖...
只有这一点，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会想办法报答。但你犯下的过错，依然不会消失。
哪怕她只想“维持现状”，我也依然在反抗着。
* * *
清晨，一道光线照在暗色水泥地上，亮起一块方格，“滴滴，滴滴——”，闹钟尖锐的声音打破这间狭小卧室的宁静。
左侧的床铺上，安芷停下闹钟从床上坐起，眼前一片黑，要不是看到那块明亮的方格，根本不知道天亮了。
这里是影楼三楼，练习室所对应的休息室，一侧是上下铺，另一侧放着小桌与储物柜，对着门的是一扇只有手臂大小的长方形窗户，这种设计更像是一间宿舍。
出于大明星们的保密需求，这里的看守十分严密，外墙上布满电网，正门一直有人看守。
她难以想象李明山是怎么闯进来的，反正她是想不到任何办法偷跑出去。
拿着手机，屏幕上仅有几个app的图标，连基础的短信与电话功能都显示受限，仅可拨通公司内部的几个电话。
自她的人气开始飙升，手机就依照公司的要求上交了，取而代之的是这部工作机，彻底切断了她与外界的联系。
这样，或许是违反法律的。她想着，又不知道要怎么抗议。
向一直陪着自己的姜瑠兰抱怨，她也只会安慰说：
“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你想想，你火了以后要是那群粉丝知道你有哪些熟人，去找他们打探你的事情，骚扰他们，会惹麻烦的。特别是‘男朋友’，可能会被杀哦~”
想到亲友们的脸，特别是许久未见的男友李明山，她总会压下情绪，勉强维持着直播状态。
得知这次的集中训练，会来到苏城，她再也控制不住日益躁动的心情，挣扎着...
“嘭！”，门被用力推开，姜瑠兰略显幼态的脸蛋探进来。
“Good morning~！醒了啊！早饭直接去练习室吃吧？”
“嗯。之前的事...”安芷梳理着长长的黑发，看着舞裙旁发皱的练舞鞋。
这是最早李明山送给她的，作为恭喜入职新公司的礼物。
里面还用柔软的线条写着“愿你的舞姿常驻我心”的祝福以及“李明山”的署名。
这份略显粗糙的礼物，安芷一直私藏到现在。
“之前？哦哦，都是为了芷芷你嘛。只要你乖乖的，早点把状态调整好，回公司复播。你提的要求只要别太过分，我都能帮你办~”
这句话姜瑠兰说过很多次，她也确实帮忙做了许多事。
安芷听多了，会觉得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任性，她才会去做这些“公司禁止”的事，很对不起她。
“不是的...”安芷垂下头。
因此，安芷越来越难以开口，好不容易在直播中变得勇敢，能够流利表达，现在又回到了原点。
“哎——你说，又想要我帮忙了吗？还以为你会考虑到我的辛苦，要是公司发现，我被辞退就难办了。”
“对不起。”安芷看着空白的桌面，攥起小拳头。
“瑠兰姐，我...我可以见他一面吗？”
“啊！？”
姜瑠兰愣在门口，原以为在重压之下她会适可而止，没想到还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
“求求你...不然我就...”
安芷犹豫半天，也没能放出什么狠话。
她毕竟不像李明山。她宁愿一味地折磨着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想麻烦别人。能做到这一步，已饱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