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响炸开，海水被硬生生挤爆。
克洛伊手里的光盾瞬间粉碎，那股冲击力大得离谱，直接把她拍在了光柱底部的基座上。
背脊撞上硬石，喉头一甜，一口血差点没压住。
她顾不上疼，死死盯着前方。
那原本用来封印深渊的金光柱子上，现在爬满了一行行黑色的乱码，就像是电脑屏幕中了病毒，正在疯狂刷屏。
【这里是我们的……滚出去……】
“该死的，这帮高维度的垃圾。”克洛伊骂了一句，强撑着站起来，指尖亮起金光，试图用文本去对冲那些乱码。
没用。
对方的数据量太大，就像是用一杯水去救火场。
“老师！”身后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
克洛伊猛地回头。
那一瞬间，她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塞莲娜就飘在她身后不到五米的地方。
原本那条银光闪闪的漂亮鱼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正在蠕动的紫黑色触手，每一根触手上都长满了吸盘和倒刺，还在往下滴着黑水。
而塞莲娜的上半身却毫发无损，甚至比平时更加光彩照人。那头紫发在水中狂舞，脸上挂着那种邀功请赏的笑，手里还提着两颗血淋淋的……灯笼鱼脑袋？
“你看，我把它们都杀了。”
塞莲娜随手把那两颗还在冒着黑气的脑袋扔掉，张开双臂，一脸期待地游过来。
“我就知道老师一个人忙不过来。那些卫兵太废了，所以我帮老师清理了一下。”她指了指远处。
原本围在塔外的一圈皇家卫兵，此刻已经没了踪影。只有几副银色的铠甲孤零零地飘在水里，里面空荡荡的，连块肉渣都没剩下。
克洛伊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
“你……”克洛伊声音发干，指着塞莲娜下半身那团恶心的东西，“这是什么？”
“这个啊？”塞莲娜低头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甩了甩触手，那动作自然得就像是在甩裙摆。
她控制着一根触手，轻轻卷起旁边一块几顿重的巨石，稍微一用力。
“咔嚓。”石头成了粉末。
“老师你看，我有力量了。”塞莲娜笑得更开心了，眼底那圈黑色的符文转得飞快。
“以前你说我不够强，不能站在你身边。现在我可以了。”她凑近了些，那股浓烈的腥甜味直冲克洛伊的鼻腔。
“以后那些脏活累活都让我来干。老师只要负责漂亮地站着就好。”
“为什么要这样？”克洛伊没有后退，尽管那团触手已经快要碰到她的靴子。
“我想帮老师嘛。”塞莲娜委屈地撇撇嘴，“魔法还得背书，还得连续。这个很快，吃下去就会了。”
“吃下去？”克洛伊气笑了。
“你知道那是用来干什么的吗？那是用来把这世界变成一锅烂粥的佐料！你把它吞了，你就是那个勺子！”
“那又怎样？”塞莲娜脸上的委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执拗。
“只要能帮到老师，当勺子我也愿意。”
她伸出手，那只变得修长惨白的手想要去抓克洛伊的胳膊。
“老师，跟我走吧。这海底守不住了，我们不管它了。”
“不管？”
“对啊。让它烂掉好了。”塞莲娜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扔掉一件旧衣服。
“反正那些老家伙也该死，安德莉亚那个贱人也该死。等这片海都变成了我的领地，我们就谁也不怕了。”
“到时候，我就给老师造一个大大的……宫殿。”她眼神迷离，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个美好的未来。
“里面没有水，只有老师喜欢的空气。我会一直陪着老师，哪也不去。”
克洛伊没说话。
她在算自己还剩多少魔力，算能不能在这个疯子发难之前，先把身后那个大洞给堵上。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号角声撕破了浑浊的海水。
“呜——呜——”
那是皇家卫队的冲锋号。
远处，密密麻麻的黑点正在快速逼近。
领头的是一头巨大的座鲸，背上坐着一个身穿金甲、手持三叉戟的中年雄性人鱼。
那是海之国的国王，塞莲娜的亲爹，身后跟着整整一个团的鲸鱼骑兵，杀气腾腾。
“那个怪物在塔底下！”安德莉亚尖锐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她躲在骑兵队的最后面，指着这边的方向大喊大叫。
“父王！你看！我就说是塞莲娜那个贱种！她把自己献祭给恶魔了！她要毁了海之国！”
海王脸色铁青，他看着那个飘在光柱前、下半身变成了触手团的女儿，手里的三叉戟都在抖。
“塞莲娜……”他吼了一声，声音里全是不可置信和暴怒。
“发生了什么，看看你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塞莲娜转过头，脸上的笑容还没淡去，只是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呀，父王来了。”她甚至都没转身，只是侧着头，语气轻蔑。
“还有姐姐。怎么，是来看老师笑话的吗？”
“孽障！”海王举起三叉戟，戟尖雷光闪烁，“立刻束手就擒！否则别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父女之情？”塞莲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肩膀抖动起来，笑声尖锐刺耳。
“我有那种东西吗？从小到大，你正眼看过我一次吗？”她指着身后那根濒临崩溃的光柱。
“海之国快完了，你不是来修补封印，而是带着军队来杀我？”
塞莲娜抬起手，身后那团原本安静的触手突然暴涨，瞬间变成了几十米长的黑色巨蟒，在水中疯狂挥舞。
“正好，我还没吃饱呢。”
“进攻！”海王一声令下。
数百名鲸鱼骑兵同时举起长矛，湛蓝色的水元素光辉连成一片，化作一道巨大的冲击波，直奔塞莲娜而来。
那威力足以轰平一座海底山脉，克洛伊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撑盾。
“别动。”塞莲娜按住了她的手。
那种冰冷滑腻的触感让克洛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交给我就好。”塞莲娜另一只手随意一挥。
那些原本应该轰在她身上的蓝色冲击波，在碰到她面前那层淡淡的黑气时，突然拐了个弯。
那道巨大的冲击波竟然原路折返，速度比来时更快，威力更大。
“什么？！”骑兵队大惊失色，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轰隆——！”巨大的爆炸在骑兵队中间炸开。
惨叫声和鲸鱼的哀鸣声响成一片。
前排的十几个骑兵直接被轰成了渣，连人带坐骑碎成了红色的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