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脱了……这把好像真玩脱了……)

脑子里这行弹幕加粗置顶,循环播放。

身体像被掏空,不是形容词,是真的感觉每个细胞都在抗议。

刚才那通生死时速外加高速拖拽,肾上腺素透支完了,现在只剩下物理上的散架感和精神上的强弩之末。

那破系统,给了个万灵共感就装死,什么魔物羁绊系统,听着就不靠谱。

羁绊?

跟眼前这位?

建立什么样的羁绊?

友情?想象一下跟她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画面,我腿肚子先抽筋。

家人?更惊悚了。

忠实主人和奴仆?

这个方向貌似……稍微靠点谱,但也是把灵魂往合同里签,还是无限期卖身契那种。

爱情?打住。

我眼神控制不住地往她那狰狞与美丽冰冷交织的下半身瞥了一眼,迅速移开。

S值狂跌的警报在脑海里拉响。

退一万步,就算忽略这惊悚的形态差异,纯从科学角度讲,这俩物种连生殖隔离都算客气了,根本是跨界到没法界。

爱情剧本?不存在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也只能这样了。

像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手里还没平衡杆。

艾琉诺丝依旧静静地看着我,那双冰晶竖瞳里的玩味淡了些,换成了纯粹耐心的审视。

她在等,等我从这团狼狈和沉默里,能再挤出点什么有趣的东西。

不能再耍小聪明了,至少不能让她觉得我在耍。

得给点实在的,哪怕这实在就是承认自己的狼狈和局限。

我动了动,撑着发软的手臂,勉强从地上坐起来。

动作笨拙,带着逃命后的脱力感。我没立刻看她,而是先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皱得像咸菜,沾满泥土和奇怪的液体(是水,不要想歪),裸露的皮肤上有不少擦伤和瘀青,火辣辣地疼。

然后,我才抬起头,迎向她的目光。

尽量让眼神里别带太多算计,主要是累,和一点破罐破摔的无奈。

“陛下,” 我开口,声音有点沙哑,干得厉害,“不是我不想回应。是……实在没劲儿了。”

我扯了扯嘴角,想挤个笑,估计比哭好看不了多少。“身体快散架,脑子也跟一团被猫挠过的毛线似的。您刚才……跑得太快了。”

这句是实话,带点微弱的抱怨。

我喘了口气,继续道:“至于您说的揣测和引导……我承认。”

光棍一点,“刚醒过来就在黑森林里差点被当点心,接着又被……嗯,转移。我总得想办法让自己看起来有点用,而不是立刻变成垃圾被处理掉。方法可能有点拙劣,让您见笑了。”

我把小聪明降级为拙劣的求生欲,姿态放低。

“您问我‘共鸣’到底是什么,我现在只能给出一个最朴素的答案:就是这玩意儿。”

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能模糊感觉到一些东西,情绪,意向,像隔着毛玻璃听杂音。对您,感觉最强烈,但也最……复杂,说不清对那些追兵,感觉就很直接——危险,要命,就这么简单。”

把万灵共感的能力再次强调,但解释得朴素,去掉玄乎包装。

“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这是实话。所以,我的‘价值’,大概也就像个灵敏度不稳定的警报器,或者……一个需要您输入基本‘规则’才能运行的人”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您刚才问那些追兵是什么……我是真不知道。但如果您告诉我,我以后就能试着分辨类似的‘杂音’。”

再次把皮球踢回去一点,但这次是带着求学的态度。

说完这些,我实在没力气再组织更多语言了,只是靠在身后冰凉的岩壁上,有点脱力地看着她。

意思很明显:我就这样了,底牌,或者说,这副惨样都摊在这儿了。

是杀是留,是当工具还是当垃圾,您看着办吧。再多的花样,我真玩不起了。

洞窟里只有幽蓝晶簇脉动的微光,和深潭水波不兴的寂静。

艾琉诺丝步足轻轻叩击地面的声音,规律而清晰。

她看了我几秒,那目光依旧能穿透灵魂。然后,她微微抬起了上半身的一只手臂——那属于人类女性完美的手臂。

指尖,一点冰蓝色的微光无声凝聚。

不是攻击。

那点微光轻飘飘地飞过来,落在我身上。

一股温和清凉的魔力流遍全身,快速缓解着肌肉的酸痛和瘀伤的灼痛,连干渴的喉咙都滋润了不少。

效果轻微,但足够让我从濒临报废恢复到还能勉强运行的状态。

做完这个,她收回手,意念再次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

“如此吗……”

她似乎品味了一下,竖瞳中闪过一丝难以解读的光芒。

“或许,你可以从学习如何存活开始。比如,辨认哪些杂音意味着你活不过下一秒。”

“第一个知识点:刚才追来的,是圣焰骑士团的先遣侦察队。他们散发的,是灵魂灼烧的味道。”

她顿了顿。

“而你,人类,你的灵魂波动里……有他们非常感兴趣属于异界的尘埃。”

“……”

我刚刚缓过来一点的精神,瞬间又被冻住了。

得,不仅上了贼船,这贼船还被一群专烧异端的圣骑士盯上了。我这是自带高亮嘲讽光环啊?

(圣焰骑士团……异界尘埃……)

这几个词像冰碴子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原来我不止上了贼船,还是个自带GPS定位的贼船诱饵。

艾琉诺丝大概把我带回来,也有几分看看这奇怪诱饵能引来什么的考量。

但眼下,这些太遥远了。

乏了。累得灵魂都想罢工。

身体被那点冰蓝魔力舒缓了些,但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紧绷后的虚脱,不是魔法能立刻抹平的。

艾琉诺丝没再说话,似乎暂时对我这个警报器的初步功能还算满意,或者,只是懒得再搭理。

她庞大的身躯挪动到洞窟一角,靠着岩壁,八根步足微微收拢,上半身那月光般的侧影在幽蓝晶簇光芒中显得格外静谧——如果忽略那非人的下半身的话。

她倒是挺善解人意,没再给我派活儿。

虽然这“人意”得打上巨大的双引号,温度跟这洞窟差不多冷。

洞窟里湿气重,温度也低。

我这身破烂单衣,经过逃命、拖拽、泡水,现在湿冷地贴在身上,不知道哪来的微风一吹,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冷,而且饿,渴倒是被刚才的魔法缓解了点。

得生火。脑子里冒出这个最原始的需求。

不是为了浪漫,是为了别在搞清楚怎么死之前先冻死或病倒。

我下意识去摸裤兜——空的?

别说打火机,连个硬币都没有。

穿越的待遇真特么比自己脸得干净。

“哎呀我……” 一句国骂冲到嘴边,硬生生被我咽了回去。

在一位蛛魔女王面前爆粗,嫌命长也不是这个作法。

荒野求生吧。

感谢以前无聊时看过的贝爷德爷。

我挣扎着爬起来,在附近摸索。

干透的引火物不好找,这地方太潮。

费了半天劲,才从一些岩缝和高处收集到一点相对干燥的苔藓,细碎枯枝。

又找到一根看起来比较直硬度适中的小树枝,一块带凹陷的朽木。

工具原始得可怜啊……

我把引火物堆好,开始搓那根树枝。

手还因为脱力和之前的紧张有点抖,姿势也别扭。

摩擦,用力,再摩擦……

“你在干嘛?”

清冷的意念直接响起,带着一丝……纯粹的好奇。

我手一抖,差点把树枝撅了。

抬头,看见艾琉诺丝不知何时已经转过头,那双冰晶竖瞳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这边,美眸里映着幽蓝的光和我狼狈的动作。

“啊,陛下,” 我喘着气,手上没停,“钻木取火。太冷了,我这小身板……扛不住。”

实话实说,累得像条烂泥,浑身都是汗,跟木头较劲比逃命还费劲。

她没再问,就静静看着。

那目光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在进行奇怪原始仪式的吗喽。

但求生欲压倒了一切。我咬紧牙关,加快了速度,手掌被粗糙的树枝磨得生疼,火辣辣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我几乎要放弃,觉得这法子可能在这里行不通时——

一缕极细微几乎看不见的轻烟,从摩擦点冒了出来。

“来了!” 我精神一振,顾不上疼,更小心、更快速地搓动。

烟越来越明显,摩擦点中央的碎屑开始发黑、发红……

噗。

一点微小却无比清晰的橘红色火星,终于蹦了出来,落在准备好的干苔藓上。

我心脏狂跳,几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那团带着火星的苔藓捧起,轻轻吹气。

一下,两下……

橘红的火苗猛地窜起,贪婪地舔舐着细小的枯枝,发出噼啪的轻响。

温暖跃动的光芒,第一次在这个冰冷的幽蓝洞窟里绽放开来,驱散了一小片黑暗和寒意。

“哈哈哈!成了!我成了” 我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声在洞窟里回荡,带着劫后余生和达成微小成就的巨大喜悦。

这一刻,什么圣焰骑士团,什么异界尘埃,什么蛛魔女王,都被暂时抛到了脑后。

手里这团小小脆弱的火焰,却仿佛是这个陌生恐怖世界里,第一份由我自己亲手争取来实实在在的希望。

以前电视里看那些求生节目里得到火的人真情流露,总觉得有点夸张,现在才明白,那情绪是真的。

我把小心引燃的枯枝放进准备好的小石堆里,看着火焰稳定下来,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着火堆伸出手,感受着那久违令人安心的暖意。

火光跳跃,也映亮了不远处艾琉诺丝的脸。

她依旧静静地看着,看着那团对她而言可能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奇异的温暖光源,又看看我脸上未褪的、因为成功而生出的短暂明亮。

她冰晶般的竖瞳里,映着两簇小小跃动的火苗。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意念才再次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平静地陈述:

“火。”

“脆弱。但……明亮。”

“你们人类,总是执着于这些短暂而易逝的光和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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