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夭下意识轻声回应着,似乎曾几何时她也有这样在心底抱怨过?
念力的暴动持续着,席卷校舍,不断波及到更远的范围。
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响起,在学校周围回荡。
“警报:今州第三中学出现不明能力者暴走,灾害等级:强。请迅速远离。警报……”
克莉丝失魂落魄般走在熟悉的走廊里,窗棂的阴影与残阳余温交替着透过墨绿长发的间隙,落在她的侧脸,泛黄的墙面被映得通红,目中一切仿若都沾满了鲜血。
她也不知自己在朝那里走,只是任由尚且能行动的双腿把自己带到任何可能的地方。
在杀死仇人之后,本就失色的人生,却彻底灰暗下去,仇恨是不错的动力,但却会侵占其他本该属于美好的部分。
人永远无法通过毁灭他人来完成对自己的重建,复仇的瞬间,快意像潮汐般涌来,却又如期消退,等待她的是无尽的空虚。
自己心中被摧毁的部分,已经化为废墟和焦土,再放眼看去,带来的只余下痛苦。她心里属于少女的恬静、单纯、憧憬、梦想……统统被仇恨所侵吞,这一刻,还能给她带来暖意的,唯有天边如血的残阳。
被强力胶灼伤的肌肤还在不停地刺痛,克莉丝不想再走了,她精疲力尽地蜷在墙角,将膝顶在胸前,娇小的身躯轻轻颤抖。
克莉丝已经被世界放弃了。
但警报依旧不绝于耳,很显然,世界就不会轻易放过克莉丝。
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停在身前,阴影遮蔽残阳,落在克莉丝那满是疮痍的面容上。
克莉丝本能地抬眸,迷茫的深紫色瞳孔中,映出那英姿飒爽的金发少女。
她看起来是这样值得托付信任,以至于克莉丝忍不住将脸从腿间抬起,看向金发少女。
但她却忘了,现在的自己看起来是这样丑陋、可怖,早就不是能够救赎的模样,至少对希德瑞拉而言是这样。
巨剑重重砸落在地,克莉丝被一个强有力的抓握拎住衣领,颤抖着强迫站立起来。
“这些,都是你干的吧。”
被攥住的瞬间,熟悉的恐惧席卷心头,竟令克莉丝忘却该如何驱使自己的力量,只顾着向对方投去乞怜的眼神。
这是对的,因为假如遇到反抗,希德瑞拉的手段只会比现在更暴力,或许她没有折磨敌人的习惯,但克莉丝的身体里至少还刻着对死亡的恐惧。
即便是这样的残躯,也还在渴望着苟延残喘。
“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希德瑞拉面容冰冷,口吻凌厉得不像十五岁的少女,上位者的姿态将克莉丝压得喘不过气,唯有那对完好的、尚且漂亮的紫眸在酝酿着哀戚的泪。
“跟我回去,接受审判吧。”
但希德瑞拉没有继续为难克莉丝,或许她是因少女的泪眼而心软,亦或这不过是因为她觉得,对无力反抗的敌人挥动白刃这种事不“帅”。
就这样,克莉丝在能力者协会接受了审讯,羁押与再教育,这期间,那位心理咨询室的医师给了她很多支持,一定程度上令她走出了阴影,至少不再整日抱着自杀的消沉念头。
随后,她便作为凶级念动力能力者,加入了勇者小队。
在重新见到希德瑞拉的瞬间,克莉丝还是不免瞳孔一缩,两股战栗,但希德瑞拉却表现得远比此前要亲和。
毕竟要好好迎接新队员啊。
“别紧张,以后我们就是同伴了。”
希德瑞拉伸手抚摸着克莉丝已经恢复如初的俏脸,持剑的手上裹着一层薄茧,然而有一瞬,克莉丝却认为自己找到了新的太阳。
自己只需要匍匐在她身前就好。
曾经我被欺负,是因为弱小的我不愿顺从强者,但现在,我只需要服从于她,毕竟我现在变得很强、很强……
克莉丝的思绪戛然而止,因为跟在希德瑞拉身后的,还有两个陌生的少女。
妩媚的白狐少女,以及粉发的星星眼少女。
她们与希德瑞拉并肩的模样是这样耀眼,以至于克莉丝自惭形秽地埋下脸,但看起来这两位同僚对她格外感兴趣。
她们开始有意无意地纠缠起克莉丝,这种经历对克莉丝而言很熟悉,而她现如今会做的便是彻头彻尾地服从。
所幸两人没有折磨她的念头,只是些许的恶趣味,就像是会去捉弄抑郁少女,从她的反应中获取趣味的恶劣家伙一样。
“克莉丝,总是这样太无趣了,我想,你一定很渴望‘爱’吧?正好我这里有一些……”
落桃给了克莉丝很多尺度浮夸的小游戏,告诉她这样会很舒服,而认真地尝试过后的克莉丝,彻底对这种感觉上了瘾。
这具饱经摧残的身躯从未体验过快感为何物,仅仅是些许虚幻的纸片人,带给她的欢愉也有如毒药般无法抗拒,麻痹了她的心灵。
“呐,克莉丝酱,把这个塞进身体里吧,就当是做一些小实验,别紧张,会很愉快的。”
粉发少女兴奋地摆弄着手中的小人偶,一切感受却越过衣衫的阻碍,完完全全地作用在了克莉丝的身上,她予以爱抚,克莉丝便享受爱抚,她予以痛苦,克莉丝便哀求她继续予以爱抚。
等墨恋感到无趣,就把人偶交给克莉丝,让她凭着自己的想法去做。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仅仅用了几个月,从能力者监牢里出来时仅仅是有些虚弱、看起来尚且算是病弱美少女的克莉丝,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宅女。
她唯一的乐趣就是留在房间里,没日没夜地游玩旮旯给木,和那些愿意无条件给予她爱与美好的纸片美少女沉浸在虚拟的世界里,直到彻底体力不支昏厥过去,再醒过来多半就是第二天下午。
她很讨厌外面的世界,讨厌为弱小的同类而讨伐魔人,在她看来,在强大的魔人面前,被蹂躏是理所应当的事。
她或许也向往真正美好的情感,但看着游乐园里那些人肆意欢笑、恋人热烈拥吻,她却只是嫉妒地发狂。
要是希德瑞拉小姐也能这样温柔地对我就好了。
“够了。”
月夭烦躁地退出记忆,只觉得自己的双眼被狠狠地**了。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呸,真是悲剧。
悲剧就是将美好的事物毁给别人看,而现在,月夭看得很不爽。
她快步走到依旧蜷缩在意识角落的绿发少女身前,像一束光落在她的脸上。
“喂,你想做邪恶干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