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它们不理我……”

塞莲娜沮丧地睁开眼,眼圈又红了。

“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姐姐昨天还笑话我,说我连个水球术都搓不圆……”

“别听你姐瞎说。”

克洛伊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痛!”塞莲娜捂着额头,泪眼汪汪。

“光元素比较傲娇,你得哄。”克洛伊抓过她的手,重新放在珍珠上。

“别想着你要干什么,想想你为什么要让它亮。”

为什么要亮?

塞莲娜愣了一下,她偷偷看了一眼克洛伊的侧脸。

阳光照在那头薄荷绿的长发上,金色的睫毛微垂,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想让老师开心。

想让老师那双总是在思考什么的眼睛里,映出自己的影子。

想成为像老师一样厉害的人,能够保护这个国家,保护这片海。

掌心突然热了起来。

那是一种纯粹、温暖、毫无杂质的热度。

“嗡。”

珍珠亮了。

虽然不如克洛伊刚才弄的那么惊艳,光芒还有点不稳,像个接触不良的灯泡,一闪一闪的。

但确实亮了,还是那种很特别的淡粉色。

“亮了!老师你看!亮了!”

塞莲娜高兴得直接跳了起来,也不管什么公主礼仪了,扑进克洛伊怀里蹭啊蹭。

“我做到了!嘿嘿嘿……”克洛伊被撞得后仰,差点摔下礁石。

怀里的小家伙软乎乎的,全是鲜活的生命力。

她下意识地伸手护住塞莲娜的背。

这就是……曾经的塞莲娜。

单纯得像张白纸。

如果没有后来那些破事,她大概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女王,或者一个快乐的公主。

而不是变成那个怪物。

突然。

地面震了一下。

很轻微,像是远处有什么重物落地。

周围游曳的鱼群瞬间散开,惊慌失措地往珊瑚缝里钻。那些原本飘得好好的水母也收缩了伞盖,沉到了海底。

欢笑声戛然而止。

克洛伊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这是“剧情”的节点。

怀里的塞莲娜也感觉到了,她停下动作,有些不安地往克洛伊怀里缩了缩。

“老师……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地底下好像有人在哭……”

哭?

克洛伊眯起眼。

不是哭,是饿。

那是深渊裂隙第一次试探性的扩张,是那个后来吞噬了一切的噩梦打了个饱嗝。

“没事。”克洛伊拍了拍塞莲娜的背,手心有点出汗。

“可能是那头老鲸鱼翻身了。”她撒谎了。

因为她感觉到,就在这震动传来的一瞬间,她的左手掌心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克洛伊看了一眼怀里对此一无所知的小塞莲娜,又看了一眼远处那片逐渐变得浑浊的海水。

美好的童话体验卡,看来快到期了。

“塞莲娜。”克洛伊把小公主从怀里拉出来,盯着她的眼睛。

“如果有一天,这光灭了,你会怕吗?”

塞莲娜愣住了。

她看着手里那颗忽明忽暗的珍珠,又看看克洛伊严肃的脸。

虽然不知道老师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她还是认真想了想。

然后摇头。

“不怕。”她把珍珠举起来,那个小小的光点映在两人的瞳孔里。

“只要老师在,我就不怕。”

“要是老师不在了呢?”塞莲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小动物般的直觉让她察觉到了这句话背后的重量。

她咬着嘴唇,“那我就去找老师。”

她看着克洛伊,眼神里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执拗。

“不管去哪,不管变成什么样。哪怕要把这片海翻过来,我也要找到老师。”

克洛伊沉默了,这话听着耳熟。

就在不久前,那个疯了的塞莲娜也是这么说的。

【不管你去哪,我都跟着你……】

“好。”克洛伊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的一丝苦涩。

“那你可得记住了,别把自己弄丢了。”

“刚刚那是什么动静?”一声尖细的嗓音刺破了水流的静谧。

几个穿着银甲的皇家卫兵还没来得及围上来,就被这声音喝退到两边。

一个同样拖着银色鱼尾,但上半身挂满了各色宝石链子的年轻女性游了过来。

她身后跟着两三个唯唯诺诺的侍女,手里捧着刚摘下来的珊瑚花。

安德莉亚,长公主。

也就是塞莲娜那个嘴碎的姐姐。

她目光在克洛伊那对猫耳朵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躲在克洛伊身后的塞莲娜身上。

“我说这地怎么晃呢。”安德莉亚掩着嘴,那眼神比鱼钩还尖利。

“怎么,父王没教过你,没天赋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你是想把这王宫给震塌了?”

塞莲娜身子一缩,抓着克洛伊长袍的手指紧了紧。

“我没有……是老师在教我……”

“老师?”安德莉亚嗤笑一声,目光转向克洛伊,敷衍地行了个礼,腰都没弯下去两寸。

“智者大人,您也太宠这孩子了。烂泥扶不上墙,您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不如去帮父王看看法阵。”

她游近了些,身上那股浓郁的香粉味直往克洛伊鼻子里钻,呛得克洛伊打了个喷嚏。

“听说边境那边最近不太平,死了不少鱼。您身为海智者,这时候还在陪小孩子玩过家家?”

这话里带刺,明摆着是说克洛伊不务正业。

周围的卫兵都低下了头,大气不敢出。在海之国,海智者地位超然,但长公主毕竟是未来的女王储。

克洛伊只是静静地看着安德莉亚。

“安德莉亚殿下。”克洛伊终于开口,声音不大,也没什么起伏。

“您今天的项链挂歪了。”

安德莉亚一愣,下意识地去摸脖子上的珍珠链子。

“胡说,这可是……”

“我是说这根。”克洛伊抬手,指尖隔空点了一下安德莉亚的胸口。

并没有碰到。

但下一秒,安德莉亚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发紧,那种被无形丝线勒住的感觉让她瞬间变了脸色。

“心歪了,挂什么都歪。”

克洛伊手指轻轻一勾。

啪嗒。

安德莉亚脖子上那串价值连城的深海黑珍珠突然断线,珠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滚进珊瑚丛里不见了。

“哎呀,断了。”克洛伊毫无诚意地摊手。

“看来连珍珠都嫌弃您这儿太挤,想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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