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题材确实是我的舒适区,游戏电影没少看,理论知识也算丰富。

但真当这股腐臭味钻进鼻腔时,我才意识到理论和现实之间,隔着一道名为本能恐惧的鸿沟。

幸好末日刚起,这些尸体还没烂到影视剧里那般夸张。可当它们真的站在面前时,那股寒意依旧从脊椎直冲头顶。

虽然我不太想告诉其他人,我胆挺小的,而且真的不想被人咬,但现在这种情况,逼自己一把比饶自己一次更有选择的价值。

我缓缓站起身,从小门侧身挤进了商场。

门在身后无声合拢,最后一丝天光被彻底隔绝。

纯粹的黑暗如同实体般压迫过来,带着一股混合了灰尘、霉菌和某种难以名状的甜腥气息。

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身上没有手机,没有任何光源,我站在原地,强迫自己睁大眼睛,等待视觉适应这片浓墨般的黑暗,同时在脑海中回忆之前看过的商场地图。

员工通道进来……应该是后勤区,往右是通往卖场的走廊。

所幸,路上没有遇见什么东西。

目光快速扫过四周,这是超市的后仓区,杂乱堆放的纸箱大部分已经被撕开,显然早就被人翻捡过。

但我的目标很明确,先找背包和基本物资。

我贴着墙快速移动,闪进最近的员工休息室。

运气不错,墙角挂着几件员工外套,椅子上扔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

我抓起背包,把桌上几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和半包饼干塞进去,动作干脆利落。

背上背包,小心翼翼地推开通往卖场的门。

此刻,真正末日下的的超市呈现在眼前。

更昏暗,更寂静,像一个巨大的坟墓。

货架大多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各种商品和碎玻璃,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臭味更加浓重。

我压低身子,沿着货架阴影快速移动。

日用品区一片狼藉,但还是能从货架底层翻出几个肉罐头和一条压缩饼干。

我所有动作都放得极轻,每一次伸手都先确认阴影里没有异常。

就在我伸手去够高处一包未开封的医疗用品时,一阵细微的摩擦声让我僵住了。

不是人类脚步声,更像是某种东西在粗糙地面上拖行的声音。

很轻,但持续不断。

我缓缓蹲下,透过货架的缝隙向外望去。

大约二十米外,生鲜区的方向,一个异常瘦长的身影正背对着我,在翻倒的冰柜旁缓慢地移动着。

它的肢体动作很不协调,肩膀不自然地耸动着,发出那种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我屏住呼吸,一点点向后挪动,试图拉开距离。

“咔哒。”

“你妈!”

脚下不小心踩中了一片碎玻璃,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那个身影猛地顿住,然后,它的头颅以一种绝对不正常的角度,整整一百八十度转了过来。

没有瞳孔的眼睛是一片浑浊的白色,但它分明看向了我所在的方向。

下一秒,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四肢着地,像一只巨大的蜘蛛般朝我冲来!

它冲到货架周边,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低下头,又扫视货架底下,还是没有我的身影。

我回过头,死死捂住嘴,把惊叫硬生生憋回喉咙。

那东西在货架间焦躁地转圈,白色眼珠在昏暗中发出微弱的反光。

这哥们眼神不太好,直接越过我的位置跑到后面的货架周围,由于哥们的位置很尴尬,我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的,迂回式往来时的路挪,原本只需要一分钟的路程被我拆成了十几分钟的拉锯战。

我保持绝对静止,连呼吸都放到最慢,肌肉因紧绷而酸痛,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它在原地徘徊了十几秒,发出低沉的咕噜声,然后突然向另一个方向窜去,爬行声渐行渐远。

我不敢放松,又等了两分钟,才敢缓缓吐出一口气。冷汗已经浸透后背。

“丧尸?那是丧尸?!你别开玩笑了,就爬过来那速度拉爆博尔特好吧!”

必须离开这里,那个医疗包近在咫尺,但我果断放弃了

十七分钟,这段平时只需几秒钟就能跑完的路,我用了整整十七分钟。

当终于退回到员工通道门口时,我几乎虚脱。

轻轻推开虚掩的门,刚把脑袋探出去,我的脸就和一头丧尸的脸来了个深情对视。

我的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无房无车无存款,无情无爱无后代。”

——潇洒。

我迅速回到通道里,将潇洒哥关在门外。

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门外是潇洒哥不甘的挠门声,夹杂着嘶哑的低吼,通道内一片昏暗,只有门缝底下透进来一丝微弱的光。

“得,被包饺子了,”我喃喃自语,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这下真是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豁达感油然而生。

我索性顺着门板滑坐到地上,把背包扯到身前,慢悠悠地检查起来。

三瓶矿泉水、五个肉罐头、两条压缩饼干。

“可能够撑两三天。”我嗤笑一声,拧开一瓶水灌了两口,“今天就一顿吃了吧,当个饱死鬼。”

水很凉,划过喉咙,稍微压下了点翻腾的恶心感,我拿起一个肉罐头,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面。

门外的抓挠声成了背景音乐,我靠坐在门边,就着这末世交响曲,专心致志地享用着我的“最后一餐”。

每一口都吃得认认真真,仿佛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吃饱喝足,我把空罐头盒往旁边一扔,满足地打了个嗝。

胃里有了东西,身上也恢复了些力气,连带着脑子也活络了起来。

绝境往往能逼出急智,我环顾这条不算长的员工通道,目光最终落在天花板一角那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通风管道百叶盖上。

门外挠门声停了,也许是放弃了,也许是去叫更多的好兄弟了。

寂静重新笼罩下来,比之前的喧嚣更让人心头发毛。

我靠在门上,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有些过快的心跳。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怪物那违反常理的一百八十度转头,一会儿是潇洒哥那张近在咫尺、高度腐烂的脸。

“那东西是丧尸进化来的吗?”我想,又对比了一下潇洒哥和怪物的相似度。

“不太可能,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形式。”

这时候,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亮的火柴,骤然闪现。

也许还不是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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