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确定国家机器是否已经停止运转,但是我内心深处始终觉得,既然是现实世界,区区一堆行尸走肉,摧毁一个超级大国终究不太现实。
海风带着些凉意,让我打了个冷战,我环顾周边,在脑海里规划了一下路线。
我是不清楚,林默怎么能跑那么远来到我家,但幸好,有了这些车流作为障碍,行动迟缓的尸体难以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我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大别墅,玻璃反光,看不清里面的情景,但林默应该在看着我。
他一定清楚,丧尸在这样复杂的车阵中很难抓到我。
而他之前对我显露的杀意更让我确信他另有图谋。
首先,他确实想杀我,这毋庸置疑,虽然后来出现了转机,但我更倾向于有什么目的没有达到而暂时放过了我。
有可能是想借我之手得到某样东西,也有可能想体验体验追击猎物的感觉,但我觉得不会是第二种。
可我能为他带来什么?
不对,我该换一个思路。
我接下来会去哪里?我要去干什么?
这一时间还真想不到,只能先离开他的视野范围,然后再找找自身有没有什么他留下的追踪器。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栋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光的别墅,毅然转身,沿着废弃车辆形成的天然屏障移动。
我的动作尽可能轻巧,利用车门、车厢作为掩护,每一步都落在阴影或视觉死角里,同时小心丧尸可能会隐藏的转角和盲区。
穿过几排瘫痪的钢铁洪流,我感到那如芒在背的视线似乎减弱了。
在一个由一辆倾倒的货车和一辆SUV形成的三角区域内,我暂时停下了脚步,这里相对隐蔽。
我靠在冰凉的车门上,开始快速且仔细地检查自己。先是口袋,然后是衣领、袖口、裤脚,任何可能被植入追踪装置的地方。
我的手指细细摸索过衣物的每一处缝合线,不放过任何不寻常的突起。
会在哪里?
我一边搜索一边想,如果他的目标不是我本身,而是我即将前往的地方,那他必须确保我能顺利抵达那里。
那么一个追踪器会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虽然我确实不太想相信,一个过去连生活都难自理的精神病已经把我逼到了这份上。
然而,一番彻底的检查后,我却一无所获,衣服里没有,鞋子里也没有。
这反而让我的心沉了下去,要么他用了更隐蔽的,我尚未想到的方式,要么我的推测方向出现了偏差。
“还是得把衣服全部换掉保险。”我想着,开始动手脱衣服,睡衣睡裤,连同内衣内裤,全部脱掉,我不敢钻进货车的车厢,但好在,散倒的货物里恰巧有一堆衣服,我挑了合适的尺码和款式,全身换了个装,然后拿着衣服,找一个离货车很远的地方丢掉,然后再向着反方向走,我没有将旧衣丢在一起,而是分开扔。
将最后一件换下的衣物扔进远处的断墙后,我总算有了一点安全感。
现在的问题是,该去哪里?
我蹲在一辆报废的出租车阴影里,重新审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街道依旧是我每天开车经过的街道,高楼依然以从前的姿态耸立,只是如今,它们成了巨大的墓碑,纪念着那个已经死去的文明。
远处的海浪声隐隐传来,其间夹杂着某种不祥的摩擦声,我必须移动起来,找到一个真正安全的过夜地点。
物资, 这是我的第一个清晰的念头。
水、食物、药品,还有一把像样的武器,我手上空空如也,而我的别墅里显然也不会有这些生存必需品,还要尽量避开他。
记忆中的一个地点浮现出来:三个街区外的汉森连锁超市。那是一家大型卖场,拥有坚固的卷帘门和少量的高层窗户,易守难攻。
这种地方晚上是不开门的,如果我没有赌错,末日刚爆发时,它关着门,虽然可能已经被洗劫过了,但或许……还有些被遗漏的东西。
确定方向后,我再次动身。
这一次,我的步伐更加谨慎,车流提供的掩护并非绝对安全,那些静止的车辆内部、下方,都可能藏着致命的威胁。
我牢记着第二条原则:做事留一线,即绝不轻易进入任何封闭空间,给里面的大哥大姐制造麻烦,绝不在开阔地带长时间停留,不碍大哥大姐们的眼。
我利用公交站台、倒塌的广告牌和拥堵的车辆作为掩护,以之字形路线向前推进。
每移动一段距离,就停下来观察,倾听,除了风声和远处若有若无的嘶吼,城市死一般寂静。
这种寂静,比任何声音都更令人心悸。
在穿过第二个路口时,一阵细微的刮擦声让我瞬间僵住。
声音来自右前方一辆侧翻的校车,我缓缓蹲下,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锁住声源。
几秒钟后,一个身影从校车破碎的后窗里笨拙地爬了出来。
它身上的西装早已破烂不堪,半边脸颊缺失,露出森白的骨骼。
它茫然地在原地转了几圈,然后拖着一条扭曲的腿,缓缓朝另一个方向挪去。
我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它消失在一辆垃圾车后面,才继续我的路程。
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这只是开始,我对自己说,在这个新的世界里,每一个疏忽都可能是最后一个。
汉森超市的轮廓已经出现在视野尽头,那巨大的招牌歪斜地挂着,像一个漆黑的剪影。
运气很好,街道上的丧尸数量比想象的还要少,可能在夜晚时,绝大多数的人都在家里,所以变成丧尸时也在家里。
那么建筑物内是能不进就不进了,我谨慎的将这条准则划入第二准则。
我蹲在一辆锈迹斑斑的邮政车后,远远观察着汉森超市的入口。
巨大的卷帘门果然如预想般紧闭,但商场会专门有给早班员工的员工通道。
我压下立刻靠近的冲动,开始绕着超市外围谨慎移动,目光如同探针,扫过每一扇窗户、每一个通风口。
一楼的窗户都加装了防盗栅栏,完好无损。
二楼有几扇窗户玻璃破碎,但高度是致命的障碍。
我的视线最终落在超市后方,一个通往地下卸货区的斜坡车道。
车道尽头,厚重的防火卷帘门同样紧闭,但车道本身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入口,如果能从内部锁上,或许能构筑一道防线。
我深吸一口气,放弃了正门,转而向卸货区摸去。
但是当我到达时,发现门开着。
我心中刚升起的那点侥幸瞬间熄灭
看来,已经有人先来光顾过了,或者还没离开。
“要试试杀人越货吗。”这念头不自觉的冒出来。
“不可能,你不能让一个癌症病人去和人打架我亲爱的陆冬暖。”我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