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东省的解元?”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皆惊。

要知道,大乾国土浩瀚亿万里,治下苍生何止亿万万,在大乾的两京二十一省,外加九个都护府内,每三年一次的科举,拢共就只有三十二名解元。

更不要说鲁东省历来都是人口大省,还是圣人故里,鲁东省的解元,含金量无需多言。

想到这,台下众人便不由地抬高声调,催促王绫娘快快朗诵。

“这就来~”

确认整个镜芳阁内的关注已经全被拉到自己,或者说是“鲁东省解元”的这个噱头上,王绫娘也不再卖关子,高声吟诵起来:

“《闻镜芳阁苏氏女抚琴》。”

题目一出,台下众人立刻停止了交流,全都目不转睛支起耳朵,静静听着这位鲁东省解元的诗歌。

“瑶台七弦涤尘嚣,不与繁花共折腰。”

首句一出,刚刚还宁静无声的下方瞬间升起窃窃私语。

诗词一道,在大乾本就最为高雅流行,上至古稀老叟,下至垂髫小儿,谁人不能吟上一两句传世经典?

更不用说台下这些文人墨客,才子才女们了。

因此,当他们听到首句后,便立刻确认了这鲁东省解元的水平。

“瑶台七弦涤尘嚣,不与繁花共折腰……”趁着台上的王绫娘故意停顿的间隙,下方的才子们一边回味着这第一句,一边看向坐在角落里神色不变的解元。

原本无人在意的角落,瞬间变成了万众焦点。

而林玉堂本人,在众人目光下,也是毫不怯场,身板挺立,面带微笑,向众人一一点头回应。

台上的王绫娘也看了林玉堂一眼,确认气氛再次拉满后,她给出了下半句:

“嘈切世人皆不解,唯余清音上九霄。”

一诗落下,台下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无论是才子才女,纨绔贵人,乃至是穿行于走廊上的侍女们,无一不将林玉堂的这首《闻镜芳阁苏氏女抚琴》在嘴中缓缓回味。

“瑶台七弦涤尘嚣,不与繁花共折腰。嘈切世人皆不解,唯余清音上九霄。”

念叨着林玉堂的诗,付姓胖书生立马跑到林玉堂身边,按住他的肩膀,激动道:“玉堂兄,玉堂兄,你这首诗……”

“付兄,冷静,冷静。”

林玉堂挪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声音沉稳,劝阻道。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付姓书生向众人挥手,大声呼道:“看见没,这就是鲁东解元林玉堂,这就是我付嘉良的至交好友!”

嗡嗡……

付嘉良的话就犹如投入平静湖面的一粒石子,一石激起千层浪,台下众人立刻爆发出了几乎能掀翻房顶的热情。

“玉堂兄果然好文采,这首《闻镜芳阁苏氏女抚琴》,是我近几年听过写琴、写曲、写美人的绝篇了!”

“瑶台七弦涤尘嚣,不与繁花共折腰……”另一名头戴儒巾的书生喃喃走到林玉堂前,激动道:“林兄,你的首句,真乃、真乃天作,不与繁花共折腰,不与繁花共折腰……说的不就是我们读书人的风骨么?”

“是啊,要说林兄的上句是惊艳全场,那么下句就不光是惊艳全场,更是惊艳了苏小姐!”第二名书生扭头望向纱帐后的苏千婳,笑道:“嘈切世人皆不解,唯余清音上九霄。”

“世人皆不解,清音上九霄……哈哈,不愧是鲁东省的解元,这风骨,我杜某人佩服!”

“是啊,清音上九霄,说的不就是苏小姐刚刚那惊鸿一瞥中的琴音么。”

“这首诗内无一字提及琴、曲,更无一字提及人,但却无一句不是在提琴、曲、人三者,这真是……”

看着面前热情四溢的众人,林玉堂顿时感觉自己回到了当初乡试揭榜、自家门槛被人踏破的那一天。

原来……不是文采和功名在盛安没用,而是需要用对地方!

他下意识瞥了眼纱帐后的窈窕身影,心中豪气万丈。

父亲、母亲,你们看见了么?孩儿在盛安……为我们老林家争光了!

今日夺魁的,必须是他!

想到这,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重新换上淡然不惊的表情,一一回应着前来交流和道喜的众人。

趁着下面发酵的时间,王绫娘拿着林玉堂的诗词走入纱帐中。

“千婳,这林玉堂林公子的诗,你觉得如何?”

“嗯……还不错。”跪坐在莲台上的紫衣美人,螓首轻点,美眸微抬,接过王绫娘递来的诗稿。

目光扫过上面娟秀清气的字迹,她抿了抿朱唇,紫眸中闪过一瞬微光。

林玉堂……根据她的了解,这家伙是个无权无势的穷书生,而且还没有修为在身。

同时以他解元的身份,和这斐然的文采,在下个月的春闱中绝对能进士及第,甚至还有可能争一争榜眼探花,乃至状元。

也就是说,如果选他的话,不光控制起来毫无风险,而且回报也不错。

只是……

她又想起刚刚在登场时看到的另一道身影,以及从那道身影身上感受到的某种本能的呼唤,苏千婳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林玉堂虽然安全,上限也不错,但就是太慢了,如果想靠他来完成自己的目的,也不知得等到何时。

她的时间不多了,秘境那边情况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她有些纠结。

“千婳,你的决定呢?”

“嗯,绫娘……林公子的诗,我算是比较满意的,先留下吧。”

“好,千婳,林公子人不错,长的也俊俏,我看你选他也可以,不过……还是先听完后面的诗再做决定吧。”王绫娘提醒道。

“好。”

走出纱帐,王绫娘双手一摊,高声道:“千婳对林公子的诗颇为满意,已将原案留下!”

嗡嗡……

台下爆发出了新一波的嘈杂声,原本有些稀疏的林玉堂周围,再次围满了人。

“恭喜啊,玉堂兄!”

“恭喜恭喜!”

一时间,似乎今晚的夺魁之人已然定下一般。

“忘尘兄,我们走吧……”

看着那边热火朝天的氛围,杨瑞霖轻叹一声,拉着顾忘尘的衣袖,就要向楼上走去。

“为什么要走?我的诗还没开呢。”顾忘尘制止了杨瑞霖的行为,回问道。

“忘尘兄,容许我直白点说,除非苏小姐瞎了眼,否则就凭你的诗……是绝不可能夺魁的!”

顾忘尘无所谓道:“我的诗怎么了?我感觉很能直抒胸臆啊,而且咱们就这个水平,是你非让我写的。”

“是我让你写的,但你不写,怎么能夺魁?”

“嗨,都说了一切我自有安排,你那一万两,不,是我们那十万两,你就提前安排好怎么花吧!”顾忘尘双手抱胸,老神在在地靠在立柱上,目光落在纱帐后的苏千婳身上。

小狐狸精,准备好迎接本公子的大棒了没?

台下声音渐渐平息,王绫娘也顺势打开下一份诗词。

待她眸光先是扫了一遍诗的内容,又看了眼下方的落款,原本的笑颜瞬间敛去,有些纠结。

她向顾忘尘这边看了眼,在得到点头回应后,才开口道:

“那么诸位才子才女,现在让我们进入下一首诗,这首诗是顾忘尘顾公子所作。”

“诗名为——《赠美人苏千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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