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忘尘老神在在地重新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一边轻啜小口，一边享受着镜芳阁侍女的捏肩揉腿服务。
“我说忘尘兄，那个林玉堂不卖就不卖，我们换个人买不就完了？又不是只有他一人有才华，我大乾亿万里浩瀚国土，精通诗词歌赋的才子要多少有多少！”
杨瑞霖坐在另一侧，挥手散去想服侍他的侍女，有些不解。
“还有，我看了，那家伙明显就是恃才傲物，在那装清高，”杨瑞霖眼珠一转，抱怨道：“之前他和另一批人一同喝酒，但喝着喝着就主动离开了那个圈子。”
“这种人我见多了，觉得自己有点才华、有点功名就不屑于和我们这些没才华的纨绔同伍。”
见杨瑞霖有些愤懑，顾忘尘放下茶杯，安慰道：“好了，瑞霖，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气着自己。”
他扭头看向雅间外，听着楼下大厅内不绝于耳的嘈杂，轻轻一笑：“读书人有读书人的底线，我觉得这很好啊，我们大乾就是需要这种清流。”
“他是清流了，可我们就亏完了！”想起自己赌上的一万两，杨瑞霖有些心痛道：“忘尘兄，一万两啊，你的赔率甚至还达到惊人的一比十，如果我们成了，那可是十万两、十万两啊！”
即使以他户部尚书之子的身份，十万两对他来说也算是个大数目了。
不由地他不着急。
看着他略有急切的表情，顾忘尘坐起身子，挥手支开侍女，缓缓道：“瑞霖，你放心便是，我顾忘尘承诺过的事，何时没做到过？”
“那苏千婳，我今晚必然拿下。”
“忘尘兄，唉！”杨瑞霖起身在雅间里来回踱步，似是听到了外面传来了王绫娘的声音，他走到顾忘尘面前，急道：
“你绝对有办法对不对？你早就提前托人写好了对不对？”
“快点拿出来吧，忘尘兄，时间马上截止了，外面已经有人提交自己的作品了！”
顾忘尘伸手拨开他，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无奈道：“好吧，既然瑞霖这么着急，那我……便现场作诗一首，保证拔得头筹。”
“果然，我就知道忘尘兄有办法！”
杨瑞霖神色一喜，心道这下稳了，忘尘兄绝对提前知道了诗的主题，因此找人代写并记在了脑中。
十万两，他来了！
未过片刻，顾忘尘便用炭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一首七言绝句，杨瑞霖忍不住凑过来看了一眼。
“这……”
看到诗的内容，他心脏猛地一跳，赶忙拉住顾忘尘的胳膊：“忘尘兄，你这只是开胃菜，对不对？真正的诗还没写对不对？”
“嗯？这就是我参比要用的诗啊，你看看多押韵，而且琴和曲这两种元素都有了。”顾忘尘眉头一挑，解释道。
“不是，忘尘兄，我虽然没啥才华，作不出好诗，可我还是能品鉴出好诗的，”杨瑞霖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发颤：“说实话，我觉得……你这诗就是来闹着玩的。”
“更何况连诗名都没有！”
顾忘尘放下炭笔，随口道：“我也没什么才华，这你是知道的，你非要我作一首诗去参比，我绞尽脑汁只能想出这首了。”
“另外……你倒是提醒我了，这首诗确实没名字。”
顾忘尘重新拿起炭笔，思忖片刻，写下道：赠美人苏千婳。
写完后，他并未犹豫，在下方题上自己的姓名后，挥手示意侍女将其送到高台上。
“好了瑞霖，事已至此，我们走吧。”
“完了完了，这次全完了，我那一万两真得打水漂了！”杨瑞霖一脸失魂落魄，被顾忘尘无意识地拉到一楼大厅中。
……
……
王绫娘看着台前案几上那厚厚一沓的诗词，眼睛都要笑开了花，这次苏千婳登场带来的热情完全远超她的预期。
不枉她布局了两年，也不枉她花了那么多钱请来清一宗的阵法师来助阵，更不枉她灵机一动，想出来的那“惊鸿一瞥”。
压住嘴角的笑意，她走上高台，高声道：“诸位才子才女们，时辰已到，我这就开始为各位的诗进行公开宣读，为了公平起见，不仅是千婳会看见、听见，也请在座的诸位一并欣赏！”
“快开始吧，本公子的诗绝对技惊四座！”
“你放屁，本少的诗才是天下第一！”
“都闭嘴，你们算个什么，看见那位没？鲁东省的解元，乡试时一首《题早稻》可是连我都听过，和人家比，你们算个鸟！”
“《题早稻》？没听过。”
“嘿，我们你们两个孤陋寡闻的家伙，连这首都没听过，也敢来这出丑？”
“去你的，本少懒得和你废话，待会儿你就看本少怎么夺魁的吧！”
看着下方嗡嗡不绝的人群，王绫娘娇媚一笑，旋即从侍女手中接过第一份诗词，高声轻吟起来。
待她声音落下，下方瞬间爆出一阵唏嘘声。
“就这？你的诗就这？看见没，纱帐后的苏小姐连动都没带动的。”
“你们懂什么，本少的诗，本少的诗格调太高，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理解不了罢了！”
说完，刚刚还自信满满，吹牛要夺魁的锦衣公子脸色一红，拂袖而去。
“好了，看来各位才子才女们对第一首诗不怎么满意啊，正好我和千婳也是这么觉得的，”王绫娘瞧了眼离席的锦衣公子，确认其身份后，直白道：“那么让我们欣赏下一位才子的诗。”
一首、两首、十余首。
一连十好几首诗，都未能让那纱帐后的美人动容些微。
下方众人的反应也是如过山车般一上一下。
明明这十几首中有不少已经不错的了，可怎么那位苏大小姐却依旧没有一个看上的？
虽然不一定就选吧，可总该将一些看得过去地拿到纱帐后“二审”吧？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台上的王绫娘清清嗓子，拿起扩音法器，拆开下一份诗词。
当她看到下方的名字时，随即展颜一笑，高声道：“好了，诸位才子才女们，下一首可是我们今晚的某个大才子们写的！”
“是谁，是谁啊？”
众人的好奇心立刻就被吊了起来，说实话，之前王绫娘在读那十几首诗，可没有一首是说“这是某个大才子写的”的话。
确认台下众人的兴趣已经被彻底勾起后，王绫娘并不准备卖关子，出声道：
“自然是我们大乾鲁东省的解元，林玉堂，林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