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雨苳还不想走。
人还是需要转换转换心情的,天天郁郁寡欢到最后撑不住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雨苳强撑着嬉笑了两声,像是自嘲。
倒不如说……自己已经有点撑不住了,所谓的转换心情
只是逃避的借口。
待在那里只有死亡的气息……不,不止病房,家里,店里,手机里,哪里都是…
一切都让人恶心,消毒水的气味也好,店里垃圾桶发酵的味道也好,甚至是家里时间长没有好好打扫阳台上积攒的灰尘也好。
为什么会这么恶心……
与其说是喜欢这里,倒不如说雨苳不知道她还能去往哪里。
起码,这里没有消毒水,没有垃圾桶发酵,没有积攒在阳台的灰尘……
她清楚
她比谁都清楚
坏掉了,全都坏掉了,从生活再到自己,全都烂掉了,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不止恶心泛滥,雨苳的心口也处有种被人狠狠揪住的疼痛感,逼迫雨苳贪婪的一口又一口的吸食着氧气。
只是,刚才还残留在鼻腔里的芳香不知不觉间猛的变成了她最讨厌的味道,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雨苳根本来不及反应。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这里才不会有那股恶心至极的味道!在哪呢,刚才的清香…
在哪,到底在哪
那股让人感到自由的味道。
那股让人感到幸福的味道……
双手在黑暗中乱摸索着,雨苳妄想能抓住些什么。
人也好,树也好,柱子也好…
什么都好……快让她有个能依靠的地方吧……
依稀看见人工湖那边有一个娇小的身影,正用手捂着胸口,一步步踉跄着向湖中心走去。
自己真的好没用啊…才几个月就自暴自弃成这样了。
对不起…
这十多年来你到底是怎么撑下去的…是什么支撑你一直走下来的…
妈
可以……教教我吗?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都…抓不住…
湖水漫过鞋底,冰冷的湖水争先恐后的渗入,先是针尖似的凉渗进袜子,接着是湿意裹满整个鞋腔。
好似感受不到这刺痛的冷意,雨苳没有停下脚步,仍然向湖中心走着。
鞋跟碾过湖底的软泥,每一步都陷得更深。
没走几步,湖水就将双脚整个吞下,紧接着是小腿…裤管贴在皮肤上,凉得像层冰壳。
“人哦~”
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一阵悠长的呼喊成了唤醒雨苳的钥匙
自己刚刚在干什么
呼喊声将雨苳的意识硬生生的拽了回来,紧接着钻心的凉意一股脑从腿部向上翻涌,顺着脊椎爬进胸腔,冻得她狠狠打了个寒颤,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不
不可以,自己还不可以……
慌忙转身向反方向走去,本就软弱的身躯经过这么一折腾,雨苳更是没了力气,艰难的将脚从淤泥中挣脱,往岸上爬去。
双脚全被浸湿,裤腿上则是被水划开了一条分界线,往上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干燥的褐色,往下则是透露着冷意的灰黑,裤腿边被重力扯下来的水珠正一滴滴的砸在地上。
自己怎么会这么傻……
爬上岸,雨苳挣扎着回到凉亭,她踉跄着扶住柱角,在长椅边缘寻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后背抵着冰凉的椅面,打了好一阵寒颤。
刚才的冰冷还在持续,打湿的那半截裤腿现在就像层薄冰紧贴着雨苳不放,风一吹,冰似的凉就深入骨髓,她蜷起腿,将下巴抵在膝盖上,指尖握住裤腿边。
湖边不像石板路有路灯帮忙照亮,雨苳刚才摸黑往回爬时全靠记忆复原外加双手摸索,而这途中免不了会受些擦伤,或是摸索时被小石子的小石头划开,或是手撑住地面时被泥土地混着杂草擦烂。
现在的少女不论是手指还是掌心,都沾满了潮湿的泥土,本应该透露着鲜红的伤口被土染成灰色,血肉间裂开的缝隙像只微眯的眼睛,正透过缝隙死死的盯住雨苳。
勉强忍住指关节擦伤造成的疼痛,雨苳用着仅剩不多的力气拧干了裤腿上的水,也顺带着将裤腿编起。
还不能结束……
为了自己她吃了多少苦,自己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松的离开!
还得坚持下去,不要停……
就像她一样。
接踵而至的变故没有打垮这个可怜的女人,那晚的哭泣过后,女人彻底变了。
绝望化作力量,女儿的欢笑成了她最后的希望
为了她,为了那个可可爱爱的女儿,为了让她能无忧无虑的长大,哪怕是透支自己的生命她也在所不惜。
事实也如女人所希望的一样,虽然不够富裕,但足够幸福。
幸福的让雨苳到现在都接受不了现在的局面…
蜷缩在凉亭的阴影里,雨苳双臂死死的抱住双肩,幻想着母亲能站起来抱住自己,可睁开眼,只有湿冷的风裹着泥味往肺里钻。
回去吧……
待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
在长凳上坐了一会,雨苳勉强恢复了些力气,寒冷从裤腿慢慢往上爬去,一直蔓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瘦弱的身体在盛夏的夜晚好似枯叶一般摇摇欲坠,双腿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雨苳只能像电影里的丧尸一样绷着腿向前走去。
还好晚上院子里没什么人,她可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狼狈成这个样子……
缓步向楼内走去,运动鞋的鞋底混着水在台阶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她低着头,盯着被自己踩湿的地板,土块和水交织在一起,给拖的白净的地面上打了一块又一块丑陋且狰狞的痕迹。
雨苳抬头观察了下大厅,还好,除了值班的护士以外已经没几个人。
视线扫过呆在大厅的几人,最终停留在一个站在大厅中央看着供人寻找科室的医院结构俯视图的少年。
涣散的视线迅速聚集在一起,五官更是摆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好似满载而归的小偷偶遇警察,雨苳赶忙找了一块能掩住自己身影的地方,然后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少年。
“你好,请问一下神经内科的住院部怎么走?”
哪里?
???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来这里?
为什么他知道这些?
为什么偏偏是他!!!
内心止不住的颤抖,雨苳本就因为寒冷而浑身打颤的身体更是剧烈抖动了一下
眼见夜哲正快步往楼里赶去,顾不上自己的狼狈,雨苳也跟了过去。
上去了……
手指停留在电梯上行的指示标,雨苳一言不发的盯着电梯上那个在昏暗异常醒目的红色led屏。
“9”
“10”
“11”
“盯”
十一楼到了,呵
再熟悉不过的数字啊……
“来了啊……来了”
为什么你和别人不一样呢?
“夜哲。”
牙齿与牙齿之间互相摩擦着发出独有的声音,雨苳干涩的喉咙微微抖动,从牙缝里用力地挤出来这两个字。
不知道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在作祟还是打心底涌出来的愤怒占据了上风,雨苳一遍又一遍的按下已经被按过的电梯按钮,没有和墙壁贴合的塑料边框随着一次次的按压砸在大理石板上,发出嘈杂的声响。
就像现在狂跳在雨苳体内的心脏一样。
……
有些东西是锁不住的,你越关,它反而越猖狂,越用劲,反而对自己的反噬越大。
……
电梯门完全打开,给地面投下了一个高大的影子,紧接着,从电梯里面,第二个影子也映照在地面上。
几秒钟后,电梯门缓缓关上,“咔嚓”一声轻响,刚被照亮了一半的脸庞又暗了下去,而那两具影子则是遁入黑暗之中。
“额,你好…”
四周的环境变得昏暗,除了鲜红的指示灯,投射在夜哲瞳孔里的还有另外一种光。
那是一股让夜哲毛骨悚然的光,夜哲甚至不敢看向源头。
视线正死死锁在自己身上,夜哲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身体也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上楼的时候他确实预想到了碰到雨苳各种情况,甚至连遇到后的说辞都想了出来了。
只是……
他没预料到遇到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好巧啊…哈哈。”
空气凝固了半晌,场面并没有因为夜哲打趣般的笑声好转半分。
“你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就刚好有个朋友在这里,但是我找不到地方了,没想到碰到你了。”
夜哲的话越说越轻,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借口就是一层吹弹可破的卫生纸。
“呵呵。”
冷笑一直扩散到四周的墙壁,回荡在室内,也钻进两人的耳膜,那双没有生气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夜哲,盯的夜哲后背发凉。
实在对不起,本来想着昨天晚上就补的,被学生会拉去当牛马了。。。明天还得忙,后天没什么事。
这一月我努力更新,下一个月是考试月可能会多码也可能会少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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