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还有她这具身体……或者说灵魂?展现出来的奇特能力。

对MTF,那些迷雾怪物的感应。

这能力目前完全被动,模糊不清,如同一个接触不良的警报器。

它能让她在破城者袭击时有所预感,在某种程度上,似乎还能影响到MTF那些迷雾怪物。

但这个能力的未知数太高,无法控制,无法精确分辨,更无法作为依仗。

暴露的风险远大于收益。

结论:

深藏。

在确保绝对安全的前提下,默默记录每次感应的特征,尝试寻找规律,但绝不可依赖,更不能让第二人知晓。

其次是对图纸,尤其是那些涉及复杂能量结构和疑似遗迹科技的图纸的“直觉式解读”。

这似乎是目前唯一能转化为实际价值、换取生存资源的能力。

李振国今天的反应证明了其价值。

但这能力同样需要层层伪装。

眼下必须加速学习这个时代的工程技术基础知识,为自己的“直觉”构建合理的逻辑支撑,将那种玄妙的“感觉”转化为可以被理解的技术语言和优化方案。这是她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能够依赖的唯一手段。

两种能力,一暗一明。

暗处的,是保命和探索真相的潜在钥匙,但需极度谨慎;明处的,是获取资源和庇护的敲门砖,需精心打磨。

想通了这一点,她心中那丝因依赖他人而产生的彷徨感淡去了些许。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并非全然手无寸铁。

理智和这些诡异的能力,就是她的武器。

生存是第一要务,无谓的矫情毫无意义。

她翻了个身,面朝着老陈那仿佛能隔绝一切危险的背影,缓缓闭上眼,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黑暗,不知何时渐渐吞没了她的意识。

当再次睁开眼的时候

记忆中灿烂的阳光并没有照射在这小屋内。

她是被陈国栋轻轻拍醒。

老陈已经穿好着装,手持着改装枪。

“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行在尚未完全苏醒的、迷宫般的通道里。

只有彼此轻不可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廊道中回荡。

快到工坊区时,已经能隐约听到李振国那极具穿透力的、骂骂咧咧的吼声,似乎某个倒霉的学徒又搞砸了什么。

在绘图室门口,陈国栋停下脚步。

林音看着他沉静而棱角分明的侧脸,想问他要去哪里,是否会有危险,话语在唇边盘旋片刻,最终只凝结成一句低哑的嘱咐:

“小心点。”

陈国栋侧过头,目光在她带着倦意和不易察觉担忧的脸上停顿了一瞬,点了点头。

“晚上见。”

然后,他转身,迈着那种特有的、仿佛永远在衡量风险与距离的步伐,沉稳地消失在通道拐角处弥漫的阴影里。

林音站在原地,直到那熟悉的背影彻底融入黑暗,才缓缓吸了一口充斥着金属和机油气味的空气,转身,推开了绘图室那扇虚掩的门。

刹那间,李振国暴躁的咆哮如同热浪般扑面而来。

“死丫头!现在才来?!昨天的能量回路优化图呢?拿出来!今天不把那个该死的效率提升百分之十,你就别想碰合成粮!”

林音没有辩解,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她只是默默走到属于自己的那个角落,拿起那支冰冷的炭笔。

将对外面广阔而危险世界的担忧,将对陈国栋独自行动的牵挂,全都暂时锁进心底最深处。

上午的时光,在第三绘图室里被拉得缓慢而充实。

唯一的背景音是炭笔尖摩擦粗糙纸面发出的、细密而令人心安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从隔壁工作间传来的、金属部件被巧妙敲击嵌入的清脆“咔哒”声,以及李振国那标志性的、对某个笨拙学徒毫不留情的粗哑呵斥。

林音将自己完全沉入了这张摊开在老旧木质工作台上的图纸。

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张优化堡垒内部低功耗照明系统的能量分流结构图。

光线从头顶悬挂的、蒙着灰尘的节能灯管投下,在泛黄图纸复杂的线条上落下清晰的阴影。

这图纸看似不起眼,却关乎着下层居住区那些挤在隔间里的人们,能否多拥有一丝驱散阴冷与绝望的光明,哪怕只是微弱的一点。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混杂着旧纸张的霉味、刺鼻的机油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切削液的气息。

缓缓睁开眼眸,将全部心神收敛,如同过去在考古现场将刷子精准地落在千年陶器上一般,将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玄妙的“感觉”,缓缓灌注到指尖与眼眸。

指尖轻轻拂过图纸上那些代表能量通道的蜿蜒线条,一种难以言喻的“触感”反馈回来——并非物理的凹凸,而是能量在其中流淌时,那虚拟的“顺畅”与“阻滞”。

她“看”到主分流节点处略显臃肿的结构,仿佛一个不堪重负的枢纽;“听”到几条次级回路上,能量因阻抗不匹配而发出的、几近于无的“哀鸣”。

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感受和指出别扭之处。

右手稳稳握住炭笔,笔尖落下,不再是犹豫的虚线或问号,而是干净利落的辅助线与精简后的结构草图。

她在图纸边缘空白处,用极其精准的符号标注出优化的可能性。

将那个臃肿的节点拆解为两个更高效的分流器;在几条次级回路上添加微小的“缓冲电容”符号,以平复能量波动;甚至重新规划了部分线路走向,使其更符合某种她“感觉”到的、更和谐的能量流动韵律。

她的速度不算快,甚至有些缓慢,每一个符号、每一条线的落下,都伴随着片刻的凝神与感知。

额角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浑然不觉。

那种专注,使得她周身仿佛形成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工坊的嘈杂隔绝在外。

李振国中间过来晃悠过一次,他粗糙的手指指着林音刚刚优化过的一个分流结构,鼻子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哼声。

“这里,干嘛搞这么复杂?直接加粗通道不行?”

林音从那种沉浸的状态中微微抽离,抬起头,眼神还带着思索的余韵,声音平静却肯定。

“加粗通道治标不治本,反而会增加整体能耗;这样改,虽然前期调整需要点功夫,但长期看,能量利用率能提升至少一成半,而且更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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