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浴桶里,姜柳满足地叹了口气。
温水包裹着身体,对她来说是个既怀念又新奇的感觉,长年以树的姿态存在,免不了风吹雨打,哪有这般精致的享受。
温水中,暖意缠绕周身,让姜柳眯着眼愣神许久,直到水变凉了些,这才缓过神来弯下腰,准备擦洗身体。
可当她看着水中倒影那张绝美的少女面容,以及水面下波涛汹涌的身体曲线。
姜柳念头渐起,作为前世今生加起来当了应该有大几百年的单身狗来说,这对她而言,现在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姜柳说干就干,立马开展了相关实验。
别误解,这是出于纯粹的好奇,没有其他的杂念。
随着实验的进行,身体数据陆续被采集完,姜柳所有罪恶的欲望慢慢消失了,感觉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手感……还不错?」
姜柳歪了歪头,得出一个客观结论,随即又感觉到不对劲,赶紧甩了甩头。
可即使如何甩头,事实是不会变的。
她对女人的身体没有感觉了!
对于姜柳来说,人活着不过为了食与色这两个欲望。
虽然这些欲望在姜柳当树的期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一味过着纯洁又质朴的日子,但不代表她没有欲望。
现在好不容易因为周询和天道的原因可以自由化形了,却遗憾地失去了其中一个,让姜柳还是挺不开心的。
漫长的生命,没有欲望是很难熬的。
先前能撑着,不过是没半点期待,毕竟只是棵树,又能干得了什么,想着这辈子大抵也就这样凑活过了。
化形后若找不着乐子,那还不如重新做棵树,那至少能过安静的生活。
姜柳有些失落,心情就像这快变凉的洗澡水。
她意兴阑珊,草草擦干身体,跨出浴桶,任由微凉的空气拍打细嫩的肌肤。
看着搭在屏风上杜谨送来的那套款式繁复的衣裙,姜柳撇了撇嘴。
「麻烦。」
姜柳心里嘀咕着。
麻烦的不是她排斥穿女装,毕竟以前也被迫穿过,现在穿上倒也还好。
主要是前世作为男人,习惯穿衣简单利落,今生作为树,更是直接裸奔。
再加上多年没穿过衣服,面对这需要系带、打结、里三层外三层的复杂工艺,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
同时现在心情不好,姜柳更没兴趣研究这玩意了。
「无聊,总得找点乐子吧?」
姜柳如此想着目光下意识落在外面那个正襟危坐的背影上。
姜柳想起那日定下的约法三章,尤其记得周询需满足她一切合理要求,且绝不能让她讨厌这一条,顿时有了些许想法。
“周询~”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娇软。
“我洗好啦,你转过身来帮我看看这衣服如何穿。”
她想看看周询会不会严格遵守彼此的约定。
若是他毫不在意之前的约定,那算是让她抓到了把柄,以后好利用起来,做解除契约的准备。
当然,最主要是姜柳也想体验一下调戏男人的滋味。
前世经常被表姐调戏,搞得她有点想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
周询背影一顿,听着地板上嘀嗒的水声没有动:“夫人先穿好衣裳再说。”
态度转变如此突兀,周询就算再迟钝,也听得出来其中有诈。
“我够不着后面的系带,你过来帮我拉一下,你不是说会满足我的合理要求吗?”
其实就算周询回头了,也没啥事,姜柳出浴后早转为半化形的状态,身上但凡有露点的部位都被树皮包裹,遮得比圣光还严实。
周询沉默了片刻,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在下,不能做让姑娘讨厌的事。”
姜柳见他不上当,玩心混杂着一点因无聊而生的执拗更盛了。
姜柳索性双手扳着周询的肩膀,硬生生将他转了过来。
好在周询反应极快,在身体转过的瞬间就紧紧闭上了眼睛。
“玩够了?”周询无奈说道。
“算了,没意思。”
见周询如此坚持,计谋失败,姜柳顿感更加无趣,撇撇嘴,开始笨拙地穿着那套衣裙。
“你怎么知道我要整你的?”
周询依旧闭着眼:“太明显了,若是想欺骗他人,那行为表现就必须合乎常理,意图就不能轻露,还得摸透他人所想,这是那日受您训导所得启发。”
“行吧。”
周询听着姜柳那边显然不太顺利的穿衣声,终是忍不住偷瞄一眼:“穿反了,那件内衬的带子在左侧。”
姜低头一看,确实是。
挫败感更强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姜柳才勉强将衣服挂在了身上,但却是歪歪扭扭松松垮垮。
“好了,别闭眼了,也不知道帮忙下。”
周询无奈一笑。
谨慎这一点也是必须学习的事,同样是那日姜柳所指出的缺点之一。
随后,周询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披散着湿发衣衫不整像是被凌辱过的少女。
他愣了一瞬,随即忍俊不禁,低低地笑出声来。
若是被杜兄撞见,还以为他们夫妻俩玩得很花呢。
“还笑!”
姜柳更气了,这乐子没找到,反而自己成了乐子。
周询止住笑,走上前去,动作自然,伸出手开始帮她重新整理衣裙。
他的手指灵巧地解开她系错的带子,然后重新理顺衣襟,整个过程流畅而熟练。
姜柳乖乖站着任他摆布,刚才那点无聊和挫败感,被好奇取代:“我这么捉弄你,你不生气?”
“不生气。”周询专注地调整着姜柳的着装。
“为什么?”
周询拿起梳子,开始梳理她湿漉漉的长发:“因为姑娘并非恶意,只是无聊罢了,而且这样也挺好。”
至少比看她蔫蔫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好。
在周询看来,姜柳因为漫长的寿命,丢失了许多东西,变得有些自私自利自暴自弃,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事漠不关心,也没什么对未来的向往。
所以,他想试着改变她。
姜柳享受着他伺候,忽然想起什么,眯起眼睛,语气带着审视:“喂,周询,你这些伺候女子梳妆打扮的手法,怎么这么熟练?说!是不是以前经常在女人堆里厮混?”
姜柳活了那么久还是个处,她对那些到处约跑的混蛋,挺不爽的。
周询闻言,梳理头发的手微微一顿,连忙解释:“姑娘慎言!这是少时家母所教。她说身为男子,也需懂得体贴,将来……将来若遇心仪之人,这些或许能用上。”
姜柳转过身,仰头盯着他有些躲闪的眼睛:“那么周大将军长这么大,有没有碰过女人?”
周询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脸色微红:“没有,周氏家规严谨,严禁子弟服散,成婚前亦不得拈花惹草。”
“哦。”姜柳应了声便回过头去了。
之前周询如此不正经,还以为是个玩得很花的海王,结果意外的纯情,不过估摸着学习资料肯定是没少看。
周询被她笑得越发不自在,手下动作却不停,很快为她绾好一个简单清爽的发髻,最后插上一根银簪。
“好了。”
周询退后一步,端详了一下,眼中甚是满意。
姜柳跑到铜镜前照了照。
「好家伙,手艺倒还可以,至少比她好。」
在姜柳跑开后,周询开始动手解自己的外袍,显然是准备沐浴。
姜柳看着屏风后那桶还冒着些许热气的洗澡水,突然反应过来:“等等!周询!那水是我刚才用过的!”
周询解衣带的动作未停:“赴宴在即,重新烧水耗时太久,暂忍一时,不碍大事。”
看周询认真的样子,姜柳意识到自己误会他了。
毕竟古人大概是没有现代人变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