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校园的生活,仿佛被覆上一层透明的薄膜,看似如常,触感却已截然不同。

表面上,她们仍是校园里最寻常不过的一对——蓝语乘走在前面,青欣雪如影随形,保持着她认定的半步距离。

然而,某种根基性的东西已然悄然置换,并在无声处悄然生长。

那枚银质小铃铛,依旧藏在青欣雪的衣领下。

它已不像最初那般,因慌乱和追赶而叮当作响。

青欣雪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每一个动作,让铃声只在蓝语乘需要时响起——或是在她刻意驻足、转身之际,或是在她投去一个无声的眼神之时。

那清脆的“叮铃”声,不再是单纯的枷锁声响,更化作一种幽暗的默契,一种仅存于两人之间的、扭曲的交流。

蓝语乘发现自己竟开始迷恋这种感觉,迷恋这种掌控带来的、细微而确切的愉悦。

譬如此刻,她们正走在通往教学楼的林荫道上。

蓝语乘故意放缓半步,目光落在青语乘微微绷紧的后背上。

她能察觉到对方呼吸的收敛,脖颈线条的僵硬——青欣雪正全力抑制着,不让铃铛因自己的动作发出声响。

蓝语乘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弧度。

她伸出手,指尖看似随意地拂过路边低垂的银杏叶。这个微小的偏离,立刻牵动了身后的人。

青欣雪倏然停步,侧首望来,眼中带着询问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乘姐姐?”

蓝语乘并未作答,只是收回手,目光淡淡掠过她紧张的面容,继而迈步越过了她,走在了前面。

“没什么,叶子上有灰。”

身后传来一串细碎、驯服的铃音,是青欣雪匆忙跟上时未能抑制的声响。

蓝语乘听着,心底那点隐秘的愉悦便又深了一分。看,仅仅是一个无意义的动作,就足以牵动她的全部神经。

课堂成了另一个无声的剧场。

当教授在讲台上授课,蓝语乘会忽然在桌下,用膝盖轻轻抵一下身旁的腿。

只是瞬间的接触。

青欣雪却会如触电般微颤,瞬间从听课的状态中抽离,脸颊绯红,握笔的指节收紧,呼吸悄然紊乱。

她不敢转头,只能僵坐着,用余光悄悄探寻,眼神里混杂着羞怯、困惑,以及一丝……被注视到的窃喜。

蓝语乘则始终目视前方,仿佛一切只是无意。

唯有她自己知道,当感受到那人因她微小的举动而方寸大乱时,内心那点阴暗的满足是如何悄然膨胀。

她甚至开始“允许”些许越界。

一次在图书馆,青欣雪或许因倦怠,脑袋不知不觉靠上了她的肩膀。

蓝语乘身体有瞬间的凝滞。依循“规则”,这本是不被允许的亲密。

她完全可以推开,或以一个眼神警示。

但她没有。

她只是侧首,看着肩上那张熟睡的脸,睫毛投下柔和的阴翳,呼吸匀长。

卸下所有防备与执念的青欣雪,呈现出一种脆弱的乖巧。

蓝语乘静默地看了一会儿,便重新将目光落回书页,默许了这份依靠。

青欣雪醒来时,先是惊惶,随即脸上绽放出难以置信的、如同获得莫大恩赐般的欣喜。

那一整个下午,她都格外温顺,眼眸亮晶晶的,宛若被温柔抚慰后的猫。

这种带着“奖励”意味的纵容,效果昭然。

青欣雪似乎在逐渐“放松”,或者说,她找到了一种新的、令她感到“安全”的生存方式——以绝对的服从,换取偶尔的、不确定的温柔。

她不再像初期那般时刻处于崩裂的边缘,因为她明白,只要她足够“乖”,“乘姐姐”便不会弃她而去,甚至……偶尔会施予她渴盼已久的关注。

那关注或许冰冷,甚至带有算计,但对青欣雪而言,已是荒漠中的甘泉。

她开始学习解读蓝语乘每一个细微表情与动作背后的含义。

一个眼神是许可,一个停顿是警示。她将自己打磨得愈发“合宜”,努力成为那个不让乘姐姐感到“麻烦”的存在。

当然,那黑暗的底色并未消失,只是被“规则”与“奖励”锻造成的锁链更深地禁锢。

偶尔,当见有旁人靠近蓝语乘,那蛰伏的野兽仍会在心底咆哮,但旋即会被“乘姐姐会不悦”、“会失去奖赏”的恐惧强行镇压。

她学会了忍耐,学会了在内心翻涌时,维持表面的平静。

唯有那悄然攥紧、指节发白的手,与衣领下因极力压抑而轻微震颤的铃铛,泄露着并不轻松的真相。

而这一切,尽数落入蓝语乘眼中。

她旁观着青欣雪在她编织的网中挣扎、适应,最终寻得一种扭曲的平衡。

她享用着将这疯狂一点点驯化为顺从的过程,享用着因她一念之差而牵动对方悲喜的权力感。

她甚至开始觉得,这样……似乎也不坏。

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绝对忠诚、情绪任她掌控的存在,填补了身处异世的空洞与不安。

至于这感觉是源于扭曲的依存,还是极致的支配欲,她已无意分辨。

至少,青欣雪仍在她的轨仪之中。

而她,似乎也渐渐……耽溺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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