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试图去“想起”什么，只是任由那空茫的悲伤通过泪水，无声地宣泄。
肩膀微微颤抖，哽咽堵在喉咙里，发不出像昨夜那样撕心裂肺的哭声，只有沉默而汹涌的泪，仿佛流不尽似的。
索菲亚一直沉默地看着她，她没有像昨晚那样感到无措和自责，此刻心中弥漫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了然与痛惜的情绪。
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伸出手，没有去拥抱，只是轻轻地、用指腹极其温柔地，拭去涂莉娅脸颊上不断滚落的泪珠。
她的动作很慢，小心翼翼。
涂莉娅在索菲亚的怀里无意识地动了动，手肘或膝盖不经意地碰到了某个地方。
“唔——”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与索菲亚平日清冷威严的声线截然不同的娇柔喘息，猝不及防地从她嘴里露出。
那声音又轻又软，带着点猝不及防的意味，一下子打破了车厢内弥漫的悲伤与沉寂。
“嗯？谁在说话？”
这从未听过的、来自头顶的声音，让涂莉娅原本止不住的抽噎都瞬间卡壳了。
她茫然地眨了眨还挂着泪珠的眼睛，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索菲亚少见地……慌了神。
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疏离与掌控感的美丽脸庞上，竟浮起了一层淡淡的、肉眼可见的绯红，一路蔓延到了耳尖。
她几乎是立刻就别开了脸，视线紧紧锁定在对面空无一物的车厢壁上，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吸引人的东西，死活不肯让涂莉娅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
原因无他。
其实从刚才开始，这个长时间抱着涂莉娅的姿势就并不舒服。
为了不惊醒怀中人，她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动作，半边身体承受着大部分重量，手臂和腿早就被压得发麻，血液不通带来的刺痛感和麻木感交织在一起。
不动的时候，尚能凭借意志力勉强忍耐，将那不适感压在可控的范围内。
可涂莉娅刚刚那无意识的一动，恰好牵动了她早已僵硬的肌肉和敏感的神经。
那一瞬间，积蓄已久的酥麻感如同被放大了数倍的电弧，猛地窜遍全身，让她措手不及，一下子没能忍住，泄露了那声与她形象极其不符的轻吟。
感受着怀中人探究的目光，索菲亚只觉得脸上的热度有增无减，心里懊恼万分。
只希望涂莉娅没有听清，或者干脆把这当成她的错觉。
涂莉娅还挂着泪珠的眼睛眨了眨，像是没反应过来。
随即，她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带着浓重鼻音小声嘟囔：
“你……你刚才那是什么声音啊……”
索菲亚的耳根更红了，她僵硬地转回一点头，视线却依然飘忽：“没什么。”
“我明明听到了。”
涂莉娅不依不饶，原本悲伤的情绪被这意外打断，好奇心占了上风，
“胡说什么！”
索菲亚试图用惯常的冷淡掩饰，但那语调却莫名失了底气。
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这一动，那股麻痒感又窜了上来，让她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这下涂莉娅看得更清楚了。
她看着索菲亚那副想维持威严却破功的别扭样子，看着那难得一见的窘迫，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你也会发出这种声音啊……”
“是不是麻了？”
涂莉娅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暂时忘记了刚才的悲伤，甚至带着点促狭，故意往索菲亚怀里又轻轻蹭了蹭。
“别乱动！”
索菲亚声音却因为身体的异样感而再次变了调，听起来毫无威慑力。
她手忙脚乱地想稳住怀里这个突然变得“不安分”的人，又顾忌着怕弄疼她，动作显得笨拙又狼狈。
涂莉娅看着她这副样子，笑声更明显了些。
她像是找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眼睛还带着哭过的微肿，指尖却已不安分地戳向索菲亚的手臂。
她一戳，索菲亚便下意识地一缩。
“我戳！我戳！嘿！”
涂莉娅得寸进尺，鼻音未消的声音里带着恶作剧得逞的轻快。
索菲亚本想维持住一贯的从容，唇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扬起。
她侧身避开又一次“袭击”，语气带着无奈的纵容：“别闹了，涂莉娅。”
话虽如此，她的身体却诚实地配合着闪躲，仿佛这幼稚的攻防游戏有着难以抗拒的魔力。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两人一攻一守，裙摆窸窣，发丝轻扬。
“你躲啊！再躲我就挠你痒痒了！”
涂莉娅眼看久攻不下，祭出了“杀手锏”，作势要探向索菲亚的腰侧。
索菲亚瞳孔微微一缩。
腰间那片区域是她绝不能失守的“要塞”，是尊严的最后防线。
她决定转守为攻，试图握住那只作乱的手。
恰在此时——
“咚！”
又是一阵颠簸，让本就重心不稳的两人失去了平衡。
（颠簸：对，没错。还是我）
天旋地转间，索菲亚下意识地将涂莉娅护住，一阵手忙脚乱后，结果便是两人双双跌倒在柔软的车厢地毯上。
“哇——！”涂莉娅的惊呼被压回了一半。
等回过神来，画面已然定格。
索菲亚将涂莉娅按倒在了车厢的地板上，四肢纠缠，裙摆堆叠。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涂莉娅，此刻被结结实实地压制，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这个姿势……太过亲密，也太过尴尬。
索菲亚的红发瀑布般倾泻下来，将两人的脸庞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她们的身体紧密相贴，几乎严丝合缝，近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腔的起伏和温热的呼吸拂过脸颊。
“我……我……”
索菲亚试图用手臂撑起身体，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似乎被涂莉娅散开的银发和裙带缠住了些许，一时竟难以利落起身，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你……你压到我……腰了……”
涂莉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挤压后的、微弱的抗议。
索菲亚尴尬地再次尝试移动，寻找支撑点。
“唔——”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难以言喻颤音的娇吟，毫无预兆地从涂莉娅唇间逸出。
索菲亚的动作瞬间僵住。
她发现，自己越是试图调整，身体的摩擦就越是……清晰而深入。
“索菲亚，别动……”
“……很痒。”
涂莉娅的声音变得含混，带着一丝难以启齿的羞赧。
于是，索菲亚只能彻底停下，全身肌肉紧绷，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加剧这令人面红耳赤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