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此处，语气中终于带上了一丝属于她自身天赋的傲然。
“凭借这无双的剑道天赋，我终于在十万妖山站稳了脚跟，拥有了自保之力。我也第一次拥有未来能对云渺仙宗复仇的希望！”
“可是！”她话锋一转，杀气再次盈野，“我八岁那年，云渺仙宗的弟子入山狩猎，他们看中了我一位‘家人’，欲要猎杀！我岂能容他们伤害我的亲人？便出手将他们尽数打跑。”
“然而，这一出手，我的混沌剑心，我这远超常人的至尊天赋，也就此暴露！”
“很快，云渺仙宗的门人便找上门来。”白璃渊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那时我不过八岁，纵有天赋，又如何是那些修炼了数十上百年修士的对手？他们轻而易举地制服了我，然后……抓住了我所有的妖族家人。”
“他们给了我一个选择——”她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泪，“要么，乖乖跟他们回云渺仙宗，拜入宗门，从此为他们所用。要么……他们就当着我的面，将我所有的‘家人’，一个个虐杀至死，让我再次体会一遍，失去所有亲人的滋味！”
白璃渊猛地抬头，赤瞳如血，扫过对面每一个修士震惊或犹疑的脸：
“你们告诉我！当年年仅八岁、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还要被他们抛出的所谓选择羞辱、我除了‘心甘情愿’地臣服，披上那层令人作呕的‘弟子’外衣，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于是，云渺仙宗便多了一位‘在外发现、天赋异禀、宗门大发善心收养’的天骄弟子白璃渊！多么光鲜亮丽的外衣！多么‘恩重如山’的宗门！”
她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剑，刺穿了那层粉饰了三百年的虚伪画皮，将云渺仙宗所谓‘大发善心收养’的真相，赤裸裸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白璃渊的话，让众修士感到诧异。
父母冤死，幼年被弃，妖族收养，天赋胁迫……这段冤屈往事，与她先前承认的“屠灭满门”的冷血形象形成了尖锐的对比，让原本义愤填膺的众人脸上，出现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投向江怜月的目光中，也带上了审视。
江怜月心中慌乱，面上却强自镇定，依旧尖声刺耳的反驳：“胡说！白璃渊，你休要在此信口雌黄，污蔑我云渺仙宗清誉！我宗门传承万载，慈悲为怀，岂会行此等不义之事？！这都是你这魔头为给自己脱罪，信口雌黄。”
接着，她语气又再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抛开事实不谈，就算……你所说有几分属实，那又如何？宗门终究是发现了你的天赋，将你从蛮荒之地带回，给了你真传弟子的身份，倾尽资源培养你！
若非宗门全力支持，你白璃渊焉能有今日大乘期的修为，焉能享有‘璃渊仙子’的威名？！宗门对你，已是仁至义尽！你不思回报，反而恩将仇报，这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
这番话似乎点醒了不少陷入沉思的修士。
那紫袍道君捻着拂尘，微微颔首：“江仙子所言，不无道理。修行之路，资源与指引至关重要。若无云渺仙宗这庞然大物作为后盾，提供功法、灵石、丹药，纵有绝世天赋，恐怕也难以攀登至大乘之境。”
“不错！”黑甲大汉声如洪钟，“宗门栽培之恩，重于泰山！岂能因些许陈年旧怨，就磨灭殆尽，反噬其主？！”
“呵……呵呵……”白璃渊的笑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冰冷，充满了无尽的嘲弄，“全力培养、倾尽资源、仁至义尽？你们真以为，我白璃渊能有今日之成就，是靠云渺仙宗那虚伪的‘栽培’吗？”
她眼神如刺，刺向江怜月，也刺过在场每一个修士：“我告诉你们，我今日能站在这里，靠的不是他们施舍的狗屁资源，靠的是我自己！
是靠我在无边痛苦中挣扎求生，一次次从鬼门关爬回来的意志！
云渺仙宗？他们不过是最后站出来，想摘桃子的无耻窃贼！”
“你们想知道，他们所谓的‘培养’，究竟是什么吗？”
白璃渊的声音也在此刻变得愤恨撒野，不再像之前那般镇定。
“他们看中的，根本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这‘混沌剑心’独一无二的天赋特性——能吞噬炼化世间万毒与大凶之物，转化为灵气修为！”
“从我被逼踏入云渺仙宗的第一天起，所谓的‘真传待遇’，就是每日被强行灌入各种剧毒之物、封印着凶煞之气的邪祟残骸！美其名曰‘辅助修炼’，实则是将我当成了他们试验混沌剑心极限的工具！
是，我能转化它们，提升修为，但那份万毒噬心、凶煞蚀骨的痛苦，却是实打实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烙印在我的灵魂深处！”
她的声音因回忆的痛苦而微微颤抖：
“而且这还不够……每当我的修为因吞噬这些污秽之物有所精进，他们便会立刻以‘测试实战能力’为名，让我与那些修为远高于我的修士、妖兽搏杀！那不是切磋，是虐杀！
他们会在高台上冷漠地看着，看着我遍体鳞伤，骨断筋折，直到我奄奄一息，才假惺惺地出手救回，然后用最好的丹药将我治好……只为等待下一次，更残忍的‘测试’！”
“而最令人发指的……是他们还不满足！”
白璃渊的赤瞳中燃烧着滔天的恨意。
“他们竟暗中钻研了一种名为‘蚀魂夺灵秘咒’的歹毒法门！试图将我历经万般痛苦才转化而来的修为，生生抽取出来，嫁接、分润给其他他们看重的弟子！江怜月就是其中一人！”
她猛地指向脸色瞬间惨白的江怜月：“他们甚至还不止一次当着我的面，毫不避讳地商议，要将我炼制成一尊活的、能持续产出精纯修为的‘人肉灵宝’！永生永世，为他们云渺仙宗提供养料！
这样的行径，与魔道何异？！这样的‘恩情’，你们谁要来承受试试？！”
“我白璃渊能活到今天，站在这里，靠的不是他们的‘培养’，而是我心中对云渺仙宗刻骨铭心的恨！是这恨意，支撑着我一次次从痛苦和绝望中爬起来！现在，你们还觉得，他们对我，恩重如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