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洁在内心发出无声的呐喊,大脑仿佛都在颤抖。
她确实想过华音可能会说到做到,毕竟这位火鸟大小姐睚眦必报的性格她深有体会。
但她万万没想到,华音居然是个一杯倒的酒量,更没想到,这汹涌的酒劲会让她偏执到如此地步,竟然真的决定要用那种“一模一样”的方式,来弄脏她的床!
这算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根本是两码事啊喂!
安洁整个人彻底傻了,大脑一片空白。
眼看着华音眼神迷离、脚步虚浮,却带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开始行动,安洁慌忙上前,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华音!华音你冷静点!听我说!”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充满劝导性。
“你是菲尼克斯家的大小姐!高高在上,金枝玉叶!何必跟我这么一个颓废,没用,还穷得叮当响的大姐姐计较呢?这多掉价啊对不对?”
她赶紧贬低自己,试图唤醒对方那点大小姐的矜持和骄傲。
“为了一张床,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你看,我明天一定帮你把床单洗得干干净净,比新的还新!或者……或者我赔你钱!我分期付款!”
提到赔钱,安洁的心都在滴血,但此刻也顾不上了。
然而,被酒精彻底支配的华音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的缰绳。
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简单而粗暴的逻辑,安洁弄脏了她的床,所以她也要弄脏安洁的床,用一模一样的方式。
公平!合理!
对于安洁的苦苦劝导,她充耳不闻,甚至觉得那嗡嗡的声音很是烦人。
她摇摇晃晃地,一脚深一脚浅地踩上了安洁那张不算宽敞的单人床,柔软的床垫在她脚下凹陷下去。
“少……少废话!”
她含糊不清地呵斥道,双手居然塞到了裙子边缘,试图把什么东西脱下来。
“我说到……做到!”
安洁:“!!!”
看到这一幕,安洁最后一丝试图沟通的念头也彻底熄灭了。
她看着华音那因为醉酒而绯红,写满了固执和荒唐的脸,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难以言喻的愧疚感涌了上来。
罢了……罢了……
她想起了自己对华音造成的伤害,想起了她们那大概已经注定的婚约,想起了华音被迫与她绑在一起的未来……与这些相比,一张床,似乎真的不算什么了。
她深深地,无奈地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不再试图阻止,也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地,带着近乎认命般的平静,移开了自己原本可能带着惊愕或劝阻的目光。
她转过身,安静地,轻手轻脚地退出了自己的房间,还顺手轻轻带上了房门。
咔哒。
轻微的锁舌扣合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安洁背靠着冰冷的房门,缓缓靠坐到地上,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老旧灯泡发出的昏黄光线,将她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
房间隔音并不算好,但她强迫自己不去听里面可能传来的任何动静。
真是……造孽啊……
她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感觉自己这老师当得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突然,一个激灵,她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咲迦!咲迦就住在自己隔壁!以那孩子异乎寻常的敏锐……万一……
安洁不敢再想下去。她自己名声扫地也就罢了,反正早就没什么形象可言,但绝不能连累华音的声音也被咲迦听了去!那到时候可就真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两个人都得完蛋!
她立刻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打字,准备给咲迦发信息,随便找个借口把她支开,比如紧急战术讨论或者发现可疑恶魔踪迹需要立刻侦查之类的。
然而,她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发送出去。
吱呀——
旁边咲迦的房门,竟然自己打开了。
黑发少女穿着整齐的睡衣,平静地站在门口,那双漆黑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她看着坐在地上的安洁,用她那特有的,毫无起伏的语调问道。
“老师,你找我?”
安洁惊讶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猛地抬头,一脸惊愕。
“你……你怎么知道?”
咲迦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水是湿的这样一个事实。
“我听到的,你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了很久,还有叹气声”
安洁:“!!!”
听到的?!我刚刚动作那么轻,叹气声那么小她都听得见?!
安洁瞬间意识到,咲迦的听力恐怕远超常人想象,自己之前的担忧绝非多余。
危机感瞬间爆表!安顾不得多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抓住咲迦纤细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往宿舍楼外走。
“诶?老师?你大晚上要干嘛?”
咲迦被拉得一个踉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疑惑,但并没有激烈反抗。
安洁头也不回,脚步飞快,大脑疯狂运转,试图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来掩盖自己真正的目的。
她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个干巴巴的、转移话题式的问题。
“那个呀……额呵……”
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点。
“咲迦啊,你……你是什么时候觉醒的血统啊?”
咲迦:“……?”
被强行拉出宿舍楼的咲迦,在夜晚微凉的空气中,抬头看着自己这位行为古怪的老师,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