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目 0002-1

日期:…我不知道。步话机联系上之后,时间感更混乱了。就写“联系日后第一天”吧。

他们还活着。在另一个世界里,活生生的人。有巡逻队,有站点,还在担心现实稳定读数。听起来…正常得令人想哭。

GOC。全球超自然联盟。基金会的老对头。没想到最后和我说话的会是他们。命运真是个蹩脚的喜剧演员。

他们想救我出去。撤离。这个词听起来多美好啊。温暖的床,干净的水,看不到废墟和尸体的天空。天啊,我多想答应。

但我不能。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个公文包,这个该死的、我几乎记不清来路的公文包,像锚一样把我钉死在这里了。我抱着它的时候,心里会有一个声音,很微弱,但很坚定:“必须完成。必须送到。” 送去哪儿?579。那个光是想想就让我脑子发疼的项目。

我是不是也疯了?像那些眼睛空空的同事一样,被什么东西编程了?还是说,这是我唯一能拯救…或者说,能解释这一切的方式?

条目 0002-2

联系日后第?天(电池快没电了,得省着用平板)

步话机一直开着,放在角落,只有微弱的电流声。像守着个垂死病人的心跳监测仪。我不敢主动呼叫,怕把那点微弱的联系也掐断了。GOC那边没再主动联系我,他们在“研究”。我懂,上报,开会,风险评估。官僚主义,哪个世界都一样。

趁着这点安静的(或者说,等死的)时间,我又去Site-19的数据库废墟转了转。用捡来的权限卡,居然撬开了一个被部分掩埋的服务器机柜。数据恢复了一部分,大多是乱码,但有一些碎片…

我看到了“普纽玛”的早期报告。不是武器设计图,更像是一张…地图?描绘的是“集体无意识海床”?他们管它叫“心灵基岩”。报告里提到要在上面建造一个“共识锚点”,以确保“现实认知的统一性和稳定性”。听起来是好事,对吧?为了共同的理解,为了和平。

后面几页被加密了,需要O5权限。我撬不开。

然后就是那个日期之后了。所有关于“普纽玛”的访问记录都变成了“最高优先级:净化协议”。美好的初衷是怎么变成杀人指令的?那个“共识锚点”到底锚定了什么鬼东西?

公文包在旁边,安静得像块石头。

条目 0002-3

联系日后…大概第五天?

有动静了!

步话机突然响起,不是人声,是一段加密的数据流,持续了大概十秒。我手头没有解码设备,只能把它录下来。数据流结束后,那个沉稳的声音(他让我叫他“指挥官泰勒”)才出现。

“威尔逊,听到请回话。”

“我在!”我差点把步话机捏碎。

“我们发送了一段精简的、关于‘普纽玛’项目的非核心分析数据。希望能帮你理解你所在世界的遭遇。但警告你,知识本身可能是毒药。”

“分析数据?我看不懂!”

“我们会尝试用你能理解的方式解释。‘普纽玛’的本质,根据我们的推测,是一个强制性的意识统一场。它不是在说服,而是在覆盖。它将一种统一的、高度理性的‘共识’强加于整个智慧种族的集体无意识之上。”

我愣住了。“覆盖?像…像电脑病毒?”

“类似。但更彻底。它抹去了个体意识的‘噪音’,只保留‘信号’——那个被设定的、绝对的、追求‘效率’和‘纯净’的终极目标。情感、矛盾、艺术…所有被视为‘低效’或‘污染’的东西,都在被抹除之列。”

我想到那些同事空洞的眼神,想到他们杀人时的“高效”和“平静”。一阵恶寒从脊椎升起。

“他们…他们不是变成了怪物…”我喃喃道,“他们是…被格式化了。”

“可以这么理解。O5议会可能最初是为了应对某种巨大威胁(比如我们怀疑的‘鼠巢’),才启动了‘普纽玛’,试图创造一个‘完美’的、没有内部纷争的文明来对抗外敌。但结果…你看到了。他们失去了人性中最关键的东西——选择善的能力,以及…怜悯。”

条目 0002-4

联系日后第七天

今天试图去更深层的档案库。路上差点死了。

一队基金会安保机器人(平时负责内部巡逻的那种)不知为何被激活了,在一个交叉路口巡逻。它们的识别系统肯定出问题了,把我当成了“未授权生命体”,直接开火。我靠着排斥护具和对地形的熟悉,像老鼠一样在通风管里爬了半个小时才甩掉它们。

回到“基地”,浑身都在抖。不是因为怕死(虽然也怕),而是因为那种感觉:在我的“家”里,被我自己人造的东西追杀。

泰勒指挥官说“普纽玛”抹去了怜悯。那这些机器人呢?它们只是程序。是那个“强制共识”把所有人都变成了执行程序的机器吗?

我看着那个公文包。如果“普纽玛”是病毒,那这个公文包是什么?杀毒软件?还是…更厉害的病毒?

条目 0002-5

联系日后第九天

步话机又响了。泰勒的声音很严肃。

“威尔逊,我们找到了可能与你建立更稳定联系的方法,但需要你配合。我们需要你带着步话机,移动到Site-19内部一个特定坐标点。那里可能有一个残存的、微弱的现实裂缝,是之前跨现实冲突留下的‘伤疤’。我们尝试从这边进行‘缝合’,或许能撑开一个临时的、更宽的通讯窗口。”

他给了我坐标。在Site-19的最底层,靠近那个曾经收容SCP-079(那个老掉牙的AI)的旧区域。那地方可不好去。

“有风险吗?”我问。

“有。可能会惊动你那边不稳定的现实结构,甚至…吸引一些我们无法预料的东西的注意。你需要自己决定。”

我看了看角落里的公文包。它沉默着。

“我去。”我说。

没有退路了。要么在这里无聊至死,要么拼一把。为了答案,也为了…也许能再见一见那个“正常”世界的光。

明天出发。

皮特罗·威尔逊,也许这是你最后一本日记了。祝我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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