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往医务室外走，校医抬头看了她们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医务室的们被静悄悄地关上，两人站在楼道口，现在还是上课时间，整栋楼都很安静。
“不是说集训从暑假开始吗？”姜橙睨了陈婷一眼。
后者愁眉苦脸的反应也慢半拍，正盯地板上的格子发呆。
“嗯...”陈婷看着没听清姜橙的话，过好半天才猛地抬眼，“啊？”
“我说，莹莹她不是暑假才开始集训吗？昨天还有什么事让她忙得连饭都没吃，早上也是...婷婷你知道什么对吧？”
在校前广场的时候，姜橙就觉得陈婷的反应怪怪的。
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现在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很像是发生了什么让她如此忧心。
“我...确实算知道点原因，但没提前问过莹莹也不好由我来讲。啊！橙橙，就这件事有点复杂...涉及到莹莹她的个人隐私。就...我不能...”
陈婷越说越紧张，双手比划着，她一直注意着姜橙的表情变化。
无论怎么解释，其实听起来都像把姜橙排除在外。
大家不都是平等关系的朋友吗？但为什么我不能知道。不少人可能会闪过这个念头。
姜橙也不可避免地感到心脏被刺了下。
可她也很能理解陈婷说的话，如果有谁知道自己的隐私，她也不希望那人会转述出去。
所以，她也就一点点失落，一点点...
“没事的，确实得先问过莹莹的想法。你们不也在保守我的秘密吗？”姜橙微笑，拉了拉陈婷局促的小手。
陈婷想起姜橙之前讲过的那位神秘的长辈，虽然不清楚她到底在问什么，但也从来没在外边讲过。
她也跟着笑，回握一下表示收到对方的宽慰。
“姜橙？陈婷？”突然出现在后边的周校长吓了两人一跳。
“校长好...”两人转身和周校长打招呼。
“啊，你们是送清影来医务室的吧。辛苦辛苦。”
周校长拍了拍那有些稀疏的头顶，恍然大悟。
“也没啥啦，莹莹她刚睡下。”
陈婷作为周清影一路升学上来的闺蜜，和周校长私底下也有碰面。
周校长和他夫人经常来给周清影带东西，有时候见到陈婷在，会带着两人一起去外面吃饭。
“她状态不太好。”陈婷压低声音，周校长的脸上也掠过一丝阴霾。
他摸着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须，沉思片刻后说道：“你们先回去上课吧，我进去看看她。”
这是有话想单独跟她说？姜橙越走越慢，落在了陈婷身后。
姜橙似乎理解了陈婷所说的复杂是什么意思，周清影今天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大概跟家里有关。
她的耳边回响起刚才周清影那半梦半醒间的呢喃。
“妈妈...”
“橙橙？”陈婷发觉身边的人不见，转头看向站在原地发呆的姜橙。
她刚才似乎喊了什么，但声音太轻陈婷没能听见。
“啊，没事，我们先回教室吧。”姜橙走下台阶，在离开前又看了眼医务室的位置。
没有人从里面出来。
周清影之后的课也没来上，中午是姜橙和陈婷两人吃的午饭，回来的时候两人一起去了趟办公室，听马老师讲周清影已经被她爸爸接回去了。
“唉...”马老师最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只化为了一声轻叹。
下午的课更无法集中精神啊...
姜橙一会想着王梓月，一会又担心周清影的身体状况。还有...
郁结的心上午过后便没怎么平复过，她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小肚鸡肠呢？
桌上的草稿本被她涂涂画画，但练习册上的题目却一道也没动过。
陈婷刚收拾好书包，就看到姜橙咬着笔杆发呆。她心念微动。
“橙橙，要不一会放学去看莹莹？”
“今天吗？”
“嗯，我刚发消息问过莹莹爸爸，我们现在可以过去...而且，她爸爸一会还有事，我们这个时候去正好。”
姜橙听后秀眉轻蹙，拇指和食指来回摩挲。
不陪着女儿吗？
“我给我妈妈打个电话，额...婷婷，稍微等我下？”
“嗯哼，那我写会作业。”
陈婷颔首，她把书包重新放下，从里面拿出试卷。
“好。”姜橙掏出手机，边输号码边往门外走。
短暂的“嘟”声过后，温柔的女音在听筒里响起。
“橙橙，要妈妈来接你吗？”
江晓月今天不加班，刚从公司大楼出来，在附近的公交车站等车。
“不是...妈妈，我一会和陈婷准备去看周清影，她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要去探望同学啊，好，那一会要不要买点水果什么的，妈妈给你转钱。大概几点回来？”
“我这还有零花钱呢，嗯...晚上估计要迟一点吧，不会太晚...嗯嗯，我看完她就直接回来。”
“好，那妈妈知道了。”江晓月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在听到女儿下一句话后心口一滞，手指不自觉握紧。
“妈妈，我一会想给姐姐...王梓月打个电话。”
姜橙说得极为缓慢，边说边在心底默默数着走廊墙角贴了多少块瓷砖。
“现在？有什么事找她吗？还是有什么不能跟妈妈说？”
“就...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想跟她说几句话。”
那就是有事情想找王梓月商量。江晓月嘴角抽搐，刚想回绝又忍了下来，觉得不至于。
不就给那个谁打个电话嘛，哈哈，没什么，女儿还跟自己报备的，不会有什么事的，哈哈哈，她女儿这么乖，只是讲几句话而已...
“就讲几句话吧？”江晓月换成左手拿手机，右手的掌心冒出细汗。
“嗯，就打一个电话的时间，不会太久的。”
姜橙见妈妈同意，语气都松快不少。
“行，如果她邀请你出去什么的，一律回绝就行，车来了，妈妈这边先挂了啊——”
江晓月不放心地最后又叮嘱了句。
“好，妈妈拜拜~”
“橙橙，电话打好了吗？”陈婷趴在窗户边探头探脑。
“再给我几分钟...很快。”她晃了晃手机。
“噢...没事，我就是看看你。”
陈婷看着姜橙一晃而过的手机界面，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好像是停在联系人那里？橙橙还没打给妈妈吗？
她看着少女有些紧张地盯着手机，小心翼翼地把听筒贴到耳边，在听到对面的声音后神情松怔，然后嘴角不自觉带出笑来。
“嗯哼...”陈婷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放心上，她还在想着刚才没解完的题目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门外的少女声音比刚才要轻得多。
“喂...”
“喂？额，伯母？”电话另一头的王梓月又看了看上面显示的名字，似乎难以置信。
“姐姐，是我。”
“姜姜！”王梓月从座位上跳起，一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水杯，她手忙脚乱地抽出餐巾纸压在上面。
“姐姐？”
“嗯，没事，我不小心碰倒杯子。怎么突然想着给我打电话？”
“不然还能是我妈妈给你打吗？”
姜橙撇嘴，不太高兴。
“哪有！我就是...额，太开心了，没想到会是你给我打电话。”
王梓月有意留出两人间的缓冲空间，却没想到姜橙会主动凑上来。
“就...想给你打电话嘛，不行吗？”
“当然可以！”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方秘书抱着一摞文件探进半个身子，王梓月指了指桌面，方秘书会意把文件放上去后转身离开办公室。
这个点王总还要跟谁通话吗？方秘书回想着王总一脸春风得意，又觉得不像是在跟合作方谈工作。
“我就是，额...有点事情想要问你。”
“你问，我家住在馥园18号，名下目前有五辆车，银行卡密码是...”
“不是这个啦！”姜橙打断她，“我是想跟你咨询点事情！听听你的想法啦！”
“噢噢，这样啊，那好吧。”王梓月刚翻抽屉准备找自己的户口本。
“嗯...我问你噢，就是，如果你跟你另外两个朋友之间关系很好，但她们却更亲密一点。额，就是你知道这是很正常的，她们也没排挤你；但是吧，在听到她们可以共享秘密后，还是会有些不开心，这是不是不对啊...”
姜橙的语序有点混乱，几乎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王梓月耐心地听着，一直等到姜橙说完才开口。
“姜姜，这是很正常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