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重复了第三遍翻开课本的动作后，才察觉自己好像发了好一阵的呆。
讲台上老师正细致地讲解一道函数题。
“同学们啊...这个我们首先要把这个方程根的范围给确定下来，很简单的嘛？你们要培养这种解题的思维，这前两个小问，姜橙来解答下吧，讲解题思路就行。”
数学老师把试卷摊开放在桌上，他等了一会，被叫到名字的姜橙还没站起。
“姜橙？姜同学？”他皱眉看去，陈婷急忙用笔帽戳了下姜橙的腰，姜橙条件反射地从位置上站起。
“啊...”
数学老师已经有些不耐烦，但鉴于姜橙平时的表现，他还是压着脾气又重复了遍。
“前两个小问，你来给大家解答下。”
姜橙甚至连试卷都没摊开，好在陈婷及时把画了圈的题目递给她。
“这题可以从函数图象与对应二次方程的根入手，用极值就能直接判断方程根的范围。”
数学老师点点头，脸上的表情稍缓，他示意姜橙继续讲下去。
“由此得a，b的关系并确定点（a,b）在图像上对应的区域，第二问用斜率就能推出取值范围。”
“好，上课还是要专心听讲。”
姜橙抿唇点头，然后坐下。没一会，一张小纸团被抛了过来，姜橙余光看到陈婷正指着那纸团，朝她比画着。
【怎么没有认真听课！！小姜同学，在想什么呢？】
底下画了只叉着腰生气的猫咪。
姜橙嘴角勾起淡笑，她握笔在上面草草写下几个字，又把纸团抛了回去。
陈婷迫不及待地打开，可在看到内容的瞬间就感到无语
【不要开小差！！】
姜橙在猫咪旁边画了个简笔猫，往上冲的胡须可以看出它的气愤。
陈婷还想写点什么就见老师的视线往她们这方向扫了眼，两人都挺直腰板，往试卷上涂涂画画。
一直到下课铃响，老师还没有把卷子讲完。
“这最后一小问确实有点难度，但期末考很可能考这种类型的题目。等下节课吧...你们课后也都自己去琢磨琢磨，可以问问懂的同学。”
数学老师说完，喝了一大口泡着枸杞的温水，然后用胳肢窝夹着自己的教材和试卷，揣着水瓶就往外走。
姜橙很不幸地马上就被围住，她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喜欢来问自己题目。
明明陈婷的讲解更加细致。
她轻叹一声，认命地接过一位女生的卷子：“就...反正就这样，然后按照老师刚才说的那个思路。”
姜橙用铅笔在试卷上添着辅助线，又联立了几个方程。
她一抬头，就见那女生正盯着自己看。
“额？懂了？”
“嗯...不是很懂。”
女生耳尖泛红，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那我再讲一遍吧，马上上课了。”
姜橙第二遍放慢了速度，一直到铃响，才堪堪讲解完。
所以为什么不去问陈婷呢？姜橙看着捏着试卷皱眉的那位同学，摇摇头把语文课本拿了出来。
“报告！”周清影从教室后门进来，在投放ppt的马老师往后边看了眼，眼神示意她回到座位上。
周清影看着气喘吁吁的，像是从外边跑进来。
她今天的脸色不太好，脸色苍白，眼底的乌青让人很难忽视，就连唇瓣都没什么血色。
姜橙摸出一颗糖放到她桌上。
周清影抬头，微微发愣，扭头看向姜橙，后者正对着口形：“周末没休息好吗？”
周清影笑了下，笑容有些惨淡。
“没事。”她也对着口形回了句，然后小心地撕开糖果的包装塞进嘴里。
陈皮糖，挺像长辈会买的味道。
姜橙这颗还是之前从家里拿的，因为江晓月喜欢这个，就经常会买一些放在客厅。
酸甜的味道在味蕾绽放，周清影感觉自己的胃一阵翻涌，从昨晚到现在她连水都没喝几口，脑子还嗡嗡作响。
姜橙一直默默注意着周清影，见她干呕，还以为是自己给的糖出了问题。
她看了眼转过身讲文言文翻译的马老师，飞快地写下一张纸条丢给周清影。
【糖坏了？】
周清影按着腹部，潦草地写下几个字把纸团丢回去。
【没，我没吃早饭】
姜橙看周清影的脸色愈发不对，她举手站起身，“马老师...”
“嗯？怎么了？”马老师转过头，见姜橙站在位置上。
周围人的视线投过来，姜橙顿了下继续说：“周清影身体不舒服，我陪她去下医务室。”
马老师把视线看向她右侧的人，眉头紧紧皱起——周清影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单手按着腹部的位置，倒吸着冷气。
她从讲台上下来走到周清影身边，轻声问：“胃难受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让橙、姜橙陪我去趟医务室就好。我就是胃病犯了。”
“那也行...姜橙你陪她去吧，有什么问题马上来跟我讲。”
马老师拧眉看了周清影好一会，才转头跟姜橙讲。
姜橙扶着周清影缓缓走出教室，没一会身后传来陈婷的声音。
“橙橙等我下...我跟你们一起去。”陈婷小跑着，还抱着一只水瓶。
她俩走后陈婷还是放心不下，便跟马老师提出要跟着一起去。
这点上，马老师挺通情达理的，三个女生关系好会担心也正常。
“我早上刚灌的水。啊！我想起来还有块巧克力的。”陈婷按开印着小雏菊带吸管的水瓶。
姜橙搀扶着周清影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陈婷则是微微弯下身子把吸管放到周清影嘴边。
周清影喝了几口热水后，苍白的脸能看出几分回暖。
“我们走慢点，从艺术楼那边过去吧。”姜橙看了眼头顶的大太阳。
医务室要穿过两栋教学楼，但是走另外一条林荫小道往艺术楼的方向就会近一点。
陈婷点点头和姜橙一左一右扶着周清影走着，艺术楼的长廊下能听到楼上教室练习的声音。
悠扬的音乐从窗户间流淌而出，却丝毫不能缓解两人焦急的心情。
在穿过两根大理石立柱后，终于看到了在转角的医务室。
这个点没什么学生，穿着白大褂的校医阿姨正坐在椅子上看书。
她戴着一副框架眼镜，头发用一只鲨鱼夹别起，听到门口的动静后抬头望过来。
“呀，这是怎么了？”
见到被搀扶进来脸色不太好的周清影后，校医急忙从椅子上站起。
“我、昨天晚上到现在...没吃什么东西，胃不太舒服。”
“平时是不是饮食不规律还节食？”校医扫了一眼就猜出个大概，语气稍稍加重。
最近艺术楼那里还有几个小姑娘也跑来开药。
“嗯...”
“先去里边躺着吧，你们去买点吃的，然后我这开点药，一会吃完东西再吃药。早餐总要好好吃，虽然艺考重要但也不能伤害自己身体！”校医絮絮叨叨，她在药柜里找了会，拿着一盒胃药。
陈婷在听到医生的话后已经往小卖部的方向跑去。
姜橙扶着周清影在床上躺下，她整个人身子蜷缩着，双手护着腹部。
“先别睡，一会吃完药再休息。”姜橙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周清影的眼睛已经快要完全闭上，蹙起的眉心变成一道“川”字。
“嗯，妈妈...我知道了。”周清影眯着眼睛，在听到姜橙的话后挪动了下身子，靠着枕头支起身子。
脸上的表情比刚才放松不少，说出的话却是含含糊糊的，而且她好像没意识自己喊了什么。
姜橙的表情有点微妙，这孩子是想妈妈了？
她起身从另一张床上拿来一只枕头加垫在周清影后脑勺，让她靠得舒服点。
“我回来了。”陈婷提着一袋吐司和一盒布丁走进来。
姜橙起身去给周清影倒热水，一通忙活后，周清影吃完药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