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的“毛巾战争”以京那决绝的、近乎“自残”的擦脸方式告终。

他赢了吗?

不。他输得一败涂地。

这场“胜利”,让他彻底成为了全校的“异类”和“公敌”。

男生们开始孤立他。那些因为荷尔蒙而躁动的、平庸的灵魂,无法容忍这样一个“美”到非人、却又“冷”到非人的存在。他们嫉妒他被女生环绕,又鄙夷他那“不近人情”的“娘娘腔”姿态。

女生们则彻底分裂了。

以佐藤美希为首的“阳光现充派”,将京的冷漠解读为“极致的纯情”,她们的“爱慕”变得更加明目张胆、更具侵略性。她们会“恰巧”在他路过时高声谈论他,用“京君今天也好酷”之类的言语互相打闹,仿佛在公开宣示主权。

而以小林惠为首的“文静阴影派”,则将京的冷漠视为“受伤的证明”。她们认为他是一只“被世界伤害过的、需要拯救的黑天鹅”。她们的“爱慕”转入了地下,变得更加“私密”、更加“病态”。她们会悄悄收集他喝过的饮料瓶,或者在他座位上留下匿名的、带着体温的信件。

京,被推上了一个可笑的“神坛”。

他被“喜爱”他的所有人彻底“孤立”了。

教室、天台、图书馆……所有“公共区域”都已沦陷。他现在唯一能喘息的地方,只剩下那个充满汗臭和消毒水气味的、狭窄的“男子更衣室”。

那成了他最后的“缓冲区”。

他开始掐着秒表生活。上课铃响,他走进教室;下课铃响,他第一个冲出去,躲进无人的楼梯间;放学铃响,他会第一个冲进更衣室,换好衣服,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所“地狱”。

他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高度紧张的幼兽。

他不知道,他这种“紧绷”的、“焦躁”的、仿佛“一碰即碎”的姿态,才是他最诱人的形态。

他那被“伪装”和“压抑”所束缚的“甜香”,因为“苍蝇”们的疯狂搅扰,正在变得越来越浓郁、越来越“香艳”。

他以为自己已经应付了最难缠的“捕食者”。

他错了。

他忘了,还有第三种“苍蝇”。

那种最安静、最不起眼、被所有人无视,却也因此……最饥渴、最疯狂的“幽灵”。

高桥里奈。

她就坐在京的正后方。

她阴沉、无口、毫无存在感。她从未和京说过一句话,也从未参与过佐藤美希或小林惠的“战争”。

她只是“看”。

她那双隐藏在厚重刘海下的、死气沉沉的眼睛,就像两枚冰冷的摄像头,一天八小时,一动不动地、贪婪地“记录”着京的一切。

她记录他驼背时,后颈那节微微凸起的、白皙的颈骨。

她记录他写字时,手腕上那道清晰的、青色的血管。

她记录他被佐藤美希“调戏”时,那瞬间僵硬的、紧绷的、可怜的背影。

她什么都“吃”。她什么都“收藏”。

而今天,周四,体育课后。

京再次从“毛巾战争”的战场上“逃”了出来。他第一个冲进了更衣室。

他熟练地走到自己那排衣柜前,拿钥匙打开了柜门。

他准备换鞋。

他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衣柜里,空空如也。

不……

他的外套、他的书包都在。

但是……

他那双白色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的、他每天都会穿的……室内鞋,不见了。

“……”

京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一股比“铅笔事件”或“押花事件”强烈一万倍的、冰冷的“恐惧”和“污秽”感,从他的脚底板,猛地窜上了天灵盖。

这不是“礼物”。

这是“盗窃”。

这是从他“私人领地”里,被强行“掠夺”走的、沾染了他“体温”和“气味”的、“最贴身”的“物品”!

“……啊。”

他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

他想吐。

他猛地想起了那个地狱。

福利院的“妹妹”(姬宫雫),会在他洗澡时,偷走他换下的内裤,藏在自己的枕头下,一边“嗅闻”一边“**”。

福利院的“姐姐”(赤城雾香),会在他睡着时,剪走他的一缕头发,用丝绸手帕包好,放在胸口“收藏”。

这是“入侵”!这是“标记”!这是“最下贱”的“**”!

“谁……是谁?!”

他那“阴沉优等生”的伪装,在这一刻,被那来自“过去”的、最深的“创伤”彻底撕碎了。

他的理智崩溃了。

他甚至没管自己还穿着运动服,没管更衣室的门还没关,他就这样……穿着体育课的短袜,冲了出去!

他必须找到!

他不能让那只“苍蝇”……用那双“肮脏”的手,去“**”他的“物品”!

他想到了。

他想到了那个“幽灵”——高桥里奈。

只有她,只有那个一直“潜伏”在阴影里、从未出手、却“饥渴”到了极点的“捕食者”,才会做出这种“最病态”的“盗窃”!

她会藏在哪里?

她会把他的鞋子…带到哪里去?

京像一头发了疯的困兽,他冲出了体育馆。

他没有去天台,也没有去图书馆。

他冲向了那个地方——旧教学楼。

那栋战前修建的、早已废弃、传闻“闹鬼”的红砖建筑。那里是全校“阴影”最浓重的地方,是“幽灵”最完美的“巢穴”。

他冲上吱嘎作响的楼梯,一脚踹开三楼虚掩的门。

走廊里积满了灰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令人窒息的霉味。

京停下了脚步。

他闻到了。

不是霉味。

在这股腐朽的“死亡”气息中,混杂着一股……极淡的、却极度违和的“活物”的味道。

一股……铁锈般的、甜腻的“腥味”。

是血。

京顺着那股气味,屏住呼吸,走到了走廊尽头。

化学准备室。

门,虚掩着。

那股血腥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京的手颤抖着,他推开了那扇门。

“……”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一幅让他永生难忘的、“地狱”般的“画卷”。

高桥里奈就在那里。

她没有在“闻”或“舔”那只鞋。

她跪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

在她面前,用粉笔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诡异的“魔法阵”。而京那双被盗走的、白色的室内鞋,正被她像“祭品”一样,完美地摆放在了“魔法阵”的中央。

“……滴答。”

高桥里奈正低着头。她那总是隐藏在刘海下的、苍白的脸上,此刻正挂着一种……庄严的、虔诚的、近乎“**”的、病态的“微笑”。

她手里,握着一把沾满污渍的美工刀。

她的左手手腕,被划开了一道深深的、狰狞可怖的口子。

暗红色的、黏稠的“血液”,正从那道伤口里不断涌出。

而她,正将那流血的手腕,高高地举在京的那只白色室内鞋的上方……

“滴答……滴答……”

她的“血”,一滴、一滴地,精准地滴落,坠入那只鞋子的内部。

她在“献祭”。

她在用她“最污秽”的“体液”,去“填满”他“最私密”的“容器”。

“……京君……”

她仿佛正处于某种“**”的恍惚状态,她没有看京,只是用一种梦呓般的、黏腻的、充满“爱意”的声音,对着那只正在被“污染”的鞋子低语:

“……京君……我的血……”

“……好热……”

“……流进去了……”

“……这样……我们就‘混’在一起了……”

“……呵呵呵……”

“……从今以后……你走路……就是踩着我的‘血肉’……”

“……京君……”

“……你……就是我的了……”

京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

他看着那只白色的、本该属于他的鞋,此刻正像一个贪婪的“子宫”,被那股暗红色的、黏腻的“血液”缓缓“注满”。

那股血腥味……那股橡胶味……那股灰尘味……那股少女身上病态的“酸甜”味……

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股“最极致”的“污秽”,狠狠地冲入了他的鼻腔,扼住了他的喉咙。

“……呕。”

他再也忍不住了。

“呕——!!”

一股强烈的、生理性的恶心,从他的胃里猛地翻了上来。

他不是在“吐”。他是根本没吃东西。

他只是在“干呕”。

那剧烈的、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干呕”声,终于打断了那场“病态”的“献祭”。

“……啊!”

高桥里奈如梦初醒,她惊恐地回过头。

她看到了他。

她看到了京正扶着门框,脸色惨白如纸,弯着腰,剧烈地、狼狈地、痛苦地“呕吐”。

“京、京君……?”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也不是“羞耻”。

而是一种……“狂喜”。

“你、你来了……?”她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尖锐,“你来……你来看我了吗?你看……你看……我……”

她举起了那只沾满了她“体液”的鞋子,像是在向他“献宝”:

“京君!你看!我们‘混’在一起了!我……”

“……送给你了。”

京猛地抬起头。

他没有看她,也没有看那只“鞋”。他用那只因为干呕而泛起水汽的、通红的、此刻充满了“厌恶”和“绝望”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那双鞋,”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那句“判决”,“……送给你了。”

他再也不要了。

他转身,用那只还穿着白色短袜的脚,狠狠地踩过满是灰尘的走廊,逃了。

他没有回头。

他冲出了旧教学楼,冲进了主楼一层的公共洗手间。

他扑到洗手池前,将水龙头开到最大。

“呕……呕……”

他还在干呕。他用冰冷刺骨的自来水,一遍遍地、疯狂地冲洗着自己的脸。

他要洗掉那股“血腥味”。

他要洗掉那股“病态”的“**”。

他要洗掉自己那该死的、不断吸引“疯子”的“体质”。

水珠,混杂着他因为剧烈反胃而泛起的、生理性的“泪水”,从他苍白的脸颊上不断滑落。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了镜子。

镜子里,是他自己。

是他那副“伪装”彻底破碎后,狼狈不堪的、沾满了水汽和泪痕的、却也因此……“美”到令人窒息的、脆弱的“真容”。

他不知道……

就在他“崩溃”的这一刻。

在洗手间门外,通往美术室的必经之路上。

神宫寺薰,正提着她刚洗干净的画笔,站在那里。

她停住了脚步。

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从那半开的门缝里,看着镜子里那个“破碎”的、“绝望”的、沾着泪水的“祭品”。

她那总是充满厌倦的、死气沉沉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灵感”的火焰。

她手中的画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红色的颜料,如同“鲜血”般,在光洁的地板上溅开。

“……找到了。”

与此同时。

教学楼顶层,恒温的学生会室。

冰室零正靠在她的“王座”上,面无表情地,反复观看着一段刚刚调取出的、来自“旧教学楼化学准备室”的监控录像。

她跳过了高桥里奈那“拙劣”的“献祭”。

她的画面,永远地停留在了京冲进房间、看到“祭品”、猛地开始“干呕”的那一刻。

她将画面定格。

她看着他那因“极致厌恶”而痛苦扭曲的脸,看着他那因为“呕吐”而微微张开的、苍白的嘴唇。

“……数据确认。”

冰室零缓缓地、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她那戴着白手套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苍蝇”们的“闹剧”,结束了。

“收藏品”的“成色”……已确认。

是时候……

“入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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