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对不起我什么？说清楚”
蓝语乘的声音欲加冷冽，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重了几分
“乘姐姐……要是你能一直对我这样多好……”
青欣雪眨着眼睛，很是认真地说着
如果蓝语乘一直像这种时刻对待自己……
如果可以更过分，更厌恶地对待自己……
是不是内心，会好受多了？
“你……有点不正常了”
蓝语乘半天，也只能说出这句话来
当前青欣雪的状态太过反常，就像是进入了二形态一样
“不正常么……”
青欣雪细细嚼着，自己似乎就没有正常过
“乘姐姐”
她将蓝语乘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移动自己白皙的脖颈前
“你想要我干什么？”
“掐着我的脖子”
蓝语乘又一次沉下心，但还是没有拒绝这个要求
手指缓缓张开，慢慢抓住她的脖颈
蓝语乘的手比青欣雪的手要大，而青欣雪的脖子又比较细
这样一握，很是轻松地将她的整个脖颈都控制在了手上，微微用力
她能感受到青欣雪此刻咽口水的动作
也能感受到青欣雪急促的呼吸
约莫十秒，蓝语乘松开了手
“够了么？”
青欣雪摇摇头，她朝着蓝语乘移了移身子，直到肌肤相贴
“乘姐姐，你应该直接掐死我的”
“？”
蓝语乘浑身一僵，青欣雪这又是想干嘛？
这种游戏应该适可而止吧
蓝语乘没说话，青欣雪也不急，她关了灯，将自己整个人缩在了蓝语乘的怀里，手指轻轻划着蓝语乘的皮肤
没多久，又是一声呜咽
蓝语乘叹了口气，今晚上的状况完全出乎自己的预料
而她也越来越掌控不了局面了
“今晚上，你想要说什么，全说出来，第二天，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过，好不好”
蓝语乘肯定不能再让这种情况发生了，掌控不了局面，完全不知道青欣雪的下一步是什么
未知与不可预测，写在了青欣雪的身上，而她……最害怕这种不可预测
“说出来……乘姐姐真的不会厌恶我，讨厌我，推开我吗？”
黑暗中，青欣雪抬起头，虽然看不清蓝语乘的脸，但不重要，她现在只要一个回答就是了
“我说过的，第二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们还是我们，关系不会变”
见到青欣雪松口，蓝语乘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幸好
青欣雪还是听得进去自己的话
“那……拉钩！”
青欣雪用小姆指跟青欣雪勾在了一起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青欣雪终于是开始说正事了
“乘姐姐，上次，我不应该在你的饭里下毒的”
“……”
蓝语乘有些麻了，青欣雪就这么想杀自己吗！？
“嗯”
蓝语乘的另一只手轻轻拍在她的后背上，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
“那天啊，乘姐姐你骂我骂得好凶，可是……可是我一哭，你又来哄我了，你不应该对我这么好的……真的”
“乘姐姐，我们小时候，你还记得吗？那一天啊，我是第一次见到乘姐姐呢”
“那时候，乘姐姐你好温柔，跟现在一样，伸手啊，摸了摸我的脑袋”
黑暗中，青欣雪的声音带着一种陷入回忆的迷离，仿佛不是在对着蓝语乘诉说，而是在对着过往的幽灵忏悔
“你摸摸我的头，问我冷不冷，饿不饿……那时候，我就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像太阳一样，暖烘烘的，把我从那个又冷又臭的角落里捞了出来。”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蓝语乘的背上划着圈，语调渐渐带上了一丝甜蜜的扭曲。
“你把我带回家，给我洗澡，给我穿干净的衣服，给我做好吃的。你对我笑，跟我说话，陪我睡觉……那时候，我真希望时间就停在那里好了。只有你，和我。”
她的声音骤然低落下去，带着浓重的鼻音。
“可是……乘姐姐，你不只是对我一个人好。你对隔壁的小猫也很好，你对班上的同学也很好，你甚至会对路边乞讨的陌生人露出那种……让我嫉妒得发疯的温柔。”
“我开始害怕了。我怕你这束光，不只是照着我一个人。我怕我并不是最特殊的那个。我怕……你有一天会发现别人更可怜、更值得你关心，然后就像我亲生父母那样，随手把我丢掉。”
她的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环住蓝语乘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所以……所以我做了错事。我第一次……把你不让我碰、说是有毒的那个清洁剂，倒进了你准备喂给流浪猫的牛奶里。我看着那只猫喝下去，然后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我心里好怕，但更多的是……是一种奇怪的安心。你看，它不能再分走你的注意力了。”
蓝语乘的身体瞬间僵硬，但她没有打断，只是放在青欣雪后背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你发现后，第一次那么凶地骂我。我吓坏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然后你又来抱我，哄我，跟我说‘小雪不怕，乘姐姐在，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青欣雪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却又诡异地笑了起来，“你看，你连我做了这么坏的事，都能原谅我。你对我这么好……好得让我更加害怕了。我宁愿你打我，把我赶出去，让我自生自灭……也好过这样，让我沉溺在你的温柔里，变得越来越贪心，越来越丑陋……”
她的语速加快了，像是闸门终于被冲垮，积压的洪流倾泻而出。
“我不想你对着别人笑！不想你关心别人！不想你的手去摸别人的头！你的温柔，你的好，你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她几乎是嘶吼出来，随即又被巨大的恐惧攫住，声音陡然弱了下去，变成卑微的乞求，“我知道这不对……我知道我很坏，很变态……可我控制不住……乘姐姐，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她猛地抬起头，即使在黑暗中，蓝语乘也能感受到那灼热的、混杂着爱恋与绝望的视线。
“我往你饭里下毒……不是因为恨你……是因为……是因为那天你对着新来的转校生笑了！你对她笑了整整三次！我受不了！我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你病了，如果你只能躺在床上，是不是就会只看着我一个人了？是不是就不会再对别人露出那样的笑容了？”
她崩溃地大哭起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哭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乘姐姐……我是个怪物……我是个不知感恩、内心肮脏的怪物……我配不上你的好……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
她哽咽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了那句禁锢在心底最深处的、最真实的告白
“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不配喜欢你啊……！”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嚎啕而出，带着毁天灭地的绝望和自我厌弃。
她松开了环住蓝语乘的手，仿佛连触碰都成了一种玷污，只想彻底将自己放逐到黑暗的深渊里去。
“可是……可是我……”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如同梦呓般呢喃，“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喜欢到……宁愿你杀了我……也不想看到你属于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