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语乘太温柔了,温柔的不像话
她不想让其他人拿走这份温柔
她想贪心地独享,想让这份温柔的对象,只有自己
可是,那样子蓝语乘会不高兴的
“小雪,有什么事出来说”
蓝语乘在门外敲了敲
“嗯……好”
青欣雪站起身来,犹豫着将门打开一条缝
她看着蓝语乘的脸,默默走了出来,很轻很轻的抱住了她
“乘姐姐……”
“嗯,我在”
青欣雪张了张嘴,可还是没有把心底话说出来
现在,还不行,她们的关系……还不够
于是,她换了个问题
“今天我可以跟乘姐姐一起睡吗?”
“嗯,上床吧”
蓝语乘点头应允
青欣雪蜷缩在床铺里侧,身体僵硬地保持着与蓝语乘之间一拳之隔的距离
黑暗中,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也能闻到身旁人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淡淡馨香
这份近在咫尺的温暖,像磁石般吸引着她,也像烙铁般灼烧着她的理智
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将脸颊贴近蓝语乘散在枕上的发丝
微凉的触感,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拉回了那个冰冷刺骨的雨夜
记忆如同潮水,带着凛冬的寒意席卷而来
那时她还小,穿着单薄的衣裳,被推出那个称之为“家”的门
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蜷缩在街角的垃圾桶旁,冻得几乎失去知觉
周围是嘈杂的人声和冷漠的目光,没有人为她停留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悄无声息地冻死在那个角落时,一把伞撑在了她头顶
她抬起头,看到的是蓝语乘那双总是带着些许清冷,却在那一刻仿佛盛满了整个星空的眼睛
蓝语乘什么都没问,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她,然后牵起她冰冷肮脏的手,把她带回了家
那个家,温暖明亮,有干净的衣服,有热腾腾的食物,更有蓝语乘虽然沉默却细致入微的照顾
从那一天起,蓝语乘就成了她的全世界
是救赎,是依靠,是她贫瘠生命里唯一的光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这份温柔,贪婪地汲取着每一分温暖,生怕一松手,就会重新坠回那无边的黑暗和寒冷之中
“乘姐姐……”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是你把我从地狱里拉出来的,你不能再把我推回去”
“我好怕……好怕你会像他们一样丢下我,好怕有一天,你会对另一个人也露出那样温柔的眼神,会把曾经只给我的关怀分给别人”
“我不想……我一点都不想和别人分享你!你的温柔,你的好,你的一切,我都想自私地藏起来,只属于我一个人”
这种强烈的占有欲让她自己都感到心惊,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恐慌和自责
“可是……我不能这样,乘姐姐会讨厌的……一定会讨厌这样丑陋、这样贪婪的我”
“如果我说出来……如果让你知道我这肮脏的心思,你还会让我留在你身边吗?会不会连现在这样并肩而眠的资格都被剥夺?”
“我该怎么办……靠近你,我怕控制不住自己,怕毁了你,也毁了自己,远离你?……那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内心的天人交战让她几乎窒息
她下意识地往蓝语乘的方向挪动了一点点,手臂微微抬起,想要环住身旁的人,想要确认这份温暖真实存在
指尖在即将触碰到蓝语乘睡衣的瞬间,却如同触电般猛地缩回
她死死咬住下唇,将几乎脱口而出的告白和呜咽一并咽回喉咙深处,尝到了腥甜的铁锈味
最终,她只是极轻、极轻地,用指尖勾住了蓝语乘的一小片睡衣衣角,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就这样吧……乘姐姐”
她在无尽的内心独白中乞求,眼泪无声地浸湿了枕头,
“我不说……我永远都不会说,只要你不推开我……”
她闭上眼,将所有的爱恋、渴望、恐惧与卑微,都锁在了这寂静的、无人知晓的黑暗里
“小雪”
一时间没有得到回答后的蓝语乘转身看着她
不看还好
一看,又吓了一跳
青欣雪还在哭,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地往外掉
蓝语乘忙去开灯拿纸,边擦,边说
“都说了有什么事就讲出来,别这样不说,对身体不好”
“乘姐姐……”
青欣雪现在,最听不得这些,她宁愿蓝语乘骂她,打她
也不愿像这样,温柔地关心着自己
“乘姐姐……你骂我吧”
“?”
蓝语乘给她擦眼泪的动作一顿
这……这怎么还有这种爱好呢?
她看着青欣雪紧闭双眼,泪水却不断从缝隙中涌出的模样,那不像是演的,更像是一种过于绝望的乞求
“我为什么要骂你?”
蓝语乘放下纸巾,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探究的冷意
她意识到,寻常的温柔安抚已经失效,甚至可能起到反作用
或许,该换一种方式了
“你做错了什么,值得我骂?”
青欣雪猛地睁开眼,瞳孔在灯光下脆弱地颤抖
她没想到蓝语乘会这样反问
做错了什么?她做错的事情太多了,那些肮脏的、想要独占的念头,每一桩都罪无可赦
“我……我……”她语无伦次,无法宣之于口
“说不出来?”
蓝语乘微微倾身,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脸上,捕捉着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她决定兵行险着,主动触碰那看似最危险的禁区
“是因为你偷偷闻我的衣服?还是因为……你刚才在想一些,关于我的,还不能告诉我的事情?”
青欣雪的呼吸骤然停止,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她像是一只被箭矢钉在原地的幼鹿,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蓝语乘的心往下沉
她猜对了
青欣雪的反应证实了,问题的核心远不止“闻衣服”那么简单
有一种更深沉、更黑暗的情感,正在这个女孩心中发酵,而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她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抬起了青欣雪的下巴,迫使那双盈满惊惶和泪水的眼睛与自己对视
“青欣雪,”她很少连名带姓地叫她,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对方摇摇欲坠的神经上,“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或者说……你在想我什么?”
青欣雪看着蓝语乘那双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最后的心理防线正在土崩瓦解
她张了张嘴,一个破碎的音节逸了出来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