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忐忑不安坐在沙发上的林檎猛地一惊,下意识地看向门口。苏清越却神色不变,走到玄关透过猫眼看了一眼,便平静地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位穿着深色POLO衫、气质干练的中年男人,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穿着便装,但身形挺拔、眼神锐利的年轻人。
“大小姐。”被称为李叔的中年男人对苏清越微微躬身,态度恭敬。
“情况如何?”苏清越直接问道。
“已经处理好了。对方是附近新冒头的一伙小混混,不懂规矩。我们到的时候,赵妍小姐正和他们僵持,没有动手。我们‘请’他们老板过来谈了谈,对方已经承诺会管好手下的人,不会再骚扰那家店。”李叔言简意赅地汇报,语气平稳,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苏清越点点头:“辛苦李叔了。”
“应该的。”李叔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这是那伙人以及他们背后那个‘龙哥’的一些资料,或许您用得上。”
苏清越接过U盘,神色如常:“谢谢。”
李叔没有多问,再次微微颔首,便带着人干脆利落地离开了,整个过程安静迅速,仿佛从未出现过。
苏清越关上门,回到客厅,对上林檎震惊又带着探究的目光。
“他们……是谁?”林檎忍不住问。刚才那几个人,气场太不一般了,绝对不是普通的保安或者混混。
“我父亲公司安保部门的人。”苏清越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将U盘放在桌上,似乎不打算深入这个话题。她拿起手机,在四人小群里发了条消息:「解决了。赵妍,回话。」
几乎是立刻,赵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苏清越按了免提。
“我靠!苏清越你找的什么人?!太牛逼了!”赵妍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和难以置信,“那帮孙子刚才还嚣张得不行,看到李叔他们进来,脸都白了!屁都没敢放一个就滚了!连他们那个什么狗屁龙哥都打电话过来赔罪!”
“你没事吧?”苏清越问。
“没事!就是差点憋屈死!要不是你让我等着,我早跟他们干起来了!”赵妍语气依旧亢奋,但明显松了口气,“谢了,这回算我欠你的!”
“不用。”苏清越语气平淡,“以后这种地方,少去。”
“知道啦知道啦,啰嗦。”赵妍嘴上不耐烦,但语气里却没了以往的那种针锋相对。
挂了电话,客厅里再次陷入安静。
林檎看着苏清越,心情复杂。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苏清越背后所代表的能量——那不是简单的有钱,而是一种更深层、更不容撼动的规则和秩序。她以为赵妍需要靠拳头去拼杀的“江湖”,在苏清越这里,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用另一种方式轻易摆平。
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差感和自身的渺小感,悄然爬上心头。她之前还信誓旦旦地想赚钱,想证明自己,可在这样的力量面前,她的那点努力,显得如此可笑和徒劳。
苏清越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
“别多想。”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我能调用这些资源,是因为我生在这样的环境里。但这不代表你不够好。”
林檎咬住下唇,没说话。
苏清越伸手,轻轻捧住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她细腻的脸颊:“林檎,你不需要变得和我一样。你只需要做你自己,那个会骂我‘杂鱼’,会逞强,但心里比谁都柔软的你自己。剩下的,”她顿了顿,眼神深邃而专注,“交给我。”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林檎心中那扇紧闭的、名为“自卑”的锁。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她低下头,不想让苏清越看到自己哭鼻子的样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谁要交给你了……臭屁什么……”
苏清越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没有拆穿,只是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嗯,我臭屁。”她从善如流地应着,手掌温柔地拍着她的背。
在这个安静的拥抱里,林檎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她或许永远无法在“力量”上与苏清越平等,但在“爱”的天平上,她们是彼此唯一的砝码。
傍晚,赵妍回来了。
她脸上带着兴奋过后的疲惫,但眼神亮晶晶的。她把一个印着游戏厅logo的塑料袋扔在茶几上,里面是好几盒崭新的游戏币。
“喏,老板送的,说是赔罪和感谢。”赵妍一屁股瘫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以后去玩,随便刷!”
林檎看着那袋游戏币,又看了看安然无恙的赵妍,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
温阮也回来了,听赵妍眉飞色舞地又讲了一遍下午的“传奇经历”,温柔地笑着,递给她一杯泡好的柚子茶润喉。
“不过话说回来,”赵妍喝了一大口茶,看向苏清越,眼神里带着点探究和佩服,“苏清越,你爸到底是干什么的?那个李叔,感觉不像一般人啊。”
苏清越正在看书,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做生意的。”
一个明显不愿多谈的回答。
赵妍识趣地没再追问,转而开始畅想用游戏币称霸各大游戏机的美好未来。
晚上,林檎洗完澡回到房间,发现枕头上放着一个巴掌大的、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她疑惑地拿起来,打开。
里面是一条极其精致的铂金项链,吊坠是一个小巧的、雕刻着复杂藤蔓花纹的字母“S”。花纹的细节处,隐约能看出缠绕保护着一颗更小的、象征着“L”的碎钻。
盒子里还有一张卡片,上面是苏清越利落干净的字迹:
「不是束缚,是归属。
—— 你的清越」
林檎拿起那条项链,冰凉的金属触感却让她心口发烫。她看着那个被藤蔓精心守护着的“L”,瞬间明白了这条项链的含义——它不是苏清越用来宣告所有权的项圈,而是她给予的、一个无声的承诺和港湾。
她站在原地,握着那条项链,久久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她走出房间,看到苏清越正站在阳台吹风。她走过去,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项链递到她面前。
苏清越转过身,看着她,眼神带着询问。
林檎别开脸,声音很小,却足够清晰:“……帮我戴上。”
苏清越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漾开一抹极浅却真实的笑意。她接过项链,小心翼翼地拨开林檎半干的头发,将项链绕过她纤细的脖颈,扣好。
微凉的坠子贴上皮肤,很快被体温焐热。
林檎低头,看着胸前那个精致的“S”和被她体温温暖着的“L”,感觉它仿佛不是戴在脖子上,而是直接烙印在了心上。
苏清越从身后轻轻拥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
“我不会再说对不起了,”林檎忽然开口,声音坚定了几分,“但我会努力……努力不让你那么担心。”
苏清越收紧了手臂,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好。”
夜风拂过,带着夏日的温存。一条项链,或许无法完全消除成长带来的差距与不安,但它是一个开始,一个林檎开始尝试用更成熟的方式,去理解和回应那份沉重而珍贵的爱的开始。
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那个被林檎拉黑的中介,正恼火地删除着她的联系方式,并未意识到,他差点招惹到的,是怎样一个他绝对无法承受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