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13:50,教员办公室)

黑泽京介几乎是屏着呼吸,在自己的座位上捱过了上午。

他“干净”了。但他现在闻起来像一颗行走的、散发着浓香的“栀子花糖”。

白羽梦那股霸道、偏执、带着少女灼热体温的甜香,像一层黏腻的油膜般附着在他身上。这股味道是如此具有侵略性,以至于他一整天都感觉自己像是在高烧。

他甚至不敢大口呼吸,生怕将自己的“味道”和这股“标记”混合在一起,散发出去。

“下午好,黑泽老师。”

冰冷、知性的声音从他对面传来。

京介猛地一颤,像一根被拨错的琴弦。雾岛响子正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在午休,仙道夏希也不在。

“你身上的‘味道’,”雾岛响子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像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换了。”

京介的血液瞬间凝固。

“这个味道……”她微微歪头,像是在鉴别一份样本,“更年轻,更直白,也更……‘粗糙’。”

她的用词带着一种病理学上的轻蔑。

“像小孩子抢夺玩具一样,拼命在上面涂满自己的口水。”

她精准地“羞辱”了白羽梦那幼稚的“标记”。

“不过,”她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满,“这依然是一种‘污染’。它在干扰你的‘频率’。你的‘琴弦’现在绷得太紧了。”

她站起身,拿起了她的记录板。

“时间到了,黑泽老师。”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14:00 整。

“我们该进行第二次‘调音’了。”

(下午 14:05,心理咨询室)

门被关上了。

京介再次被迫坐进了那个让他全身无力的柔软沙发里。他浑身紧绷,像一只即将被解剖的青蛙,目光死死地盯着地板。

“放松。”雾岛响子的声音很柔和。

她今天没有像上次那样咄咄逼人,而是拉过了自己的转椅,坐在了他面前,保持着一个“专业”的距离。

“你很抗拒我。”她十指交叉,平静地开口,“你把我的‘治疗’,和你过去的‘创伤’混淆了。你认为所有的‘触碰’都是‘侵犯’。”

“我没有……”

“你有。”雾岛响子打断他,“你的身体比你诚实。你看看你,你现在就像一把被胡乱弹奏过的吉他,琴弦(神经)绷得快要断了。”

她的目光扫过京介的衬衫,那股浓郁的栀子花香让她微微蹙眉。

“被那个女学生‘标记’,让你很困扰,对吗?你觉得……又‘脏’了。”

京介握紧了拳头,没有回答。

“没关系。”雾岛响子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温度,“我们今天换一种方式。一种……更深入的,绕过你‘意识’的方式。”

她没有给京介拒绝的机会,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东西,锁上了抽屉。

京介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个小巧的、用银链拴着的黑色摆锤。摆锤的尖端,是一块被打磨得极其光滑、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曜石。

“你……”京介猛地想站起来,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

“黑泽老师。”雾岛响子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而权威,“这是‘强制治疗’。你坐下。”

“我不需要这个!”

“你需要。”雾岛响子的声音奇迹般地又放缓了。她站起身,没有坐回去,而是缓缓地、一步步地走到了京介的面前。

她没有蹲下,而是就那样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深陷在沙发里、无处可逃的他。

她那身剪裁合体的米色针织套裙,勾勒出成熟丰满的曲线。她身上那股冰冷的、混合着高级纸张和知性香水的气味,开始压过他身上那股“粗糙”的栀子花香。

这是一种“覆盖”。

“你很累了,京介。”

她叫了他的名字。这声呼唤像一把钥匙,捅进了他紧锁的防备。

银链在她的指尖晃动。那块黑曜石,在他眼前缓缓地、有节奏地摆动。

“看着它。”她命令道。

“……不……”京介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他那被“御守”激活的、极度敏感的身体,对这种精神诱导毫无抵抗力。

“你不想再战斗了。你不想再被那些‘粗糙’的手触碰了。”她的声音仿佛有了实质,化作温暖的雾气包裹住他,“你厌倦了那些‘业余’的标记。”

她微微倾身。

她的脸离他很近。京介甚至能看清她镜片后那双长长的睫毛,以及她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那张开始涣散的脸。

“你只是想‘休息’。”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情人在耳边低语,“你只是想‘安全’。”

“……安全……”

“是的,安全。”她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现在,听我的。你不需要‘思考’。你只需要‘感觉’。”

“你的身体……在渴望着‘秩序’。它在渴望一次‘专业’的调音。它在渴望我。”

她的视线,缓缓从他涣散的瞳孔,下移。

精准地,落在了他胸口衬衫的口袋上。

那片肌肤,仿佛受到了她的召唤,正隔着布料,散发出回应般的、病态的灼热。

“啊……”

雾岛响子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满意的叹息。她笑了。

“你看。”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病态的兴奋,“你的‘开关’……它在‘激活’。它在欢迎我。”

“它知道,我才是那个能‘弹奏’你的人。”

京介的呼吸变得急促,那股栀子花的“污染”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那股被“激活”后的、独一无二的“甜香”。

“就是这样。”雾岛响子凑得更近了,她贪婪地、轻嗅着这股由她亲手“催”出来的味道。

“现在,京介……”她用那块冰冷的黑曜石,轻轻地、隔着衬衫,点在了他那滚烫的肉体上。

京介的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嘀嗒。”

​“嘀嗒。”

​秒针走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心理咨询室里被放大了数倍。

​黑泽京介陷在那个过于柔软的沙发里,一种无力感包裹了他。他对面雾岛响子的声音冷静,专制,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霸道。

​“京介老师,你在‘抵触’。” 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你害怕的不是我,而是你‘被迫’回忆起的东西。”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像一把精细的手术刀,开始剥离他的意识。

​“你不用‘看’。” 她的声音变得更轻,更催眠,“你只需要‘听’。听我的声音,然后‘回去’。”

​“回到你上高中的时候。”

​“回到京都。”

​“回到…… 你还是‘京’的时候。”

​京介的呼吸一滞。

​“你不是‘黑泽京介’。那个名字是你偷来的‘伪装’。” 雾岛响子的声音仿佛钻进了他的大脑皮层,“你是‘京’。一个被‘收藏’的艺术品。”

​“放松……”

​“…… 我们回去。”

黑曜石的光芒,在京介彻底涣散的瞳孔中,吞噬了最后的光明。

他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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