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月靠坐在吧台边，手里端着一杯冰美式。
她今天的穿搭比较少见，是法式风格的碎花裙，胸前的位置挂着一条玫瑰金的细链，手上戴着一只发圈。
“怎么样？睡得好吗？”
王梓月神情平静，让人看不出来昨晚几乎陷入理性的纠葛。
“还行吧...”
姜橙根本不敢看王梓月，自然也没注意到她脸颊微肿。
“那个...”
“对了——”
两人一齐开口，“你先说吧——”
“那还是我先说吧...”王梓月用那玻璃杯挡住自己的大半张脸，“昨晚，额...我是说你还记不记得什么？”
“你是说我喝醉以后？”
王梓月的手抖了一下，她从高脚凳上下来。
她不偏不倚地站在姜橙前面，低头看着她。
“所以，你还记得对吧...”
“嗯？什么？”姜橙的反应让王梓月眯起眼，对方的目光已经不再闪躲，脸上困惑的情绪让人难以辨别。
王梓月一时看不出她到底记不记得。
“你的脸怎么肿了？”姜橙终于注意到王梓月泛红的双颊。
“噢...昨晚没睡好，有点水肿。”
水肿脸会这么红吗？姜橙将信将疑。
“你刚才是想问我这个？”王梓月及时把话题岔开，她往后退了半步。
“没有...我忘了。”
想问的话先被王梓月问了，自己稀里糊涂地装作不知道，现在再开口既刻意又奇怪。
“忘了？”
“嗯，对，我饿了，我想吃饭。”姜橙生硬地打断王梓月的追问，急匆匆地朝餐厅走去，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王梓月挑眉，她今天画了个半包的眼线，像狐狸。她跟在姜橙的后面走进餐厅，看见她正往一只汤包上面加醋。
午餐比较清淡，是素汤面和几样小吃，一扎果汁摆在中间，还有一小桶的冰块。
“这个蟹黄汤包是刚做好的，你小心烫。”
“啊...唔。”姜橙已经咬下去，王梓月给她倒了杯橙汁。
姜橙一口气把杯里的果汁喝完，还是觉得舌头麻麻的。
“小馋猫。”
王梓月虽然语气平平，却无端让人生出几分遐思。
她捏了捏姜橙的脸，姜橙下意识嘴巴微张，然后一块冰凉的东西就塞了进去。
嘶——舌头和冰块搅在一起。
姜橙龇牙咧嘴，粉色的牙龈都露了出来，王梓月漫不经心地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两个身位。
起先还没觉得有什么，但随着王梓月有意无意靠过来，姜橙总算觉出不对。
她们之间的距离是不是越来越近了？
王梓月的视线一直在碗里，只有在起身夹东西的时候才会往姜橙的位置靠；但一坐下，椅子间的距离好像就短了那么一些。
在王梓月的肩膀时不时蹭到自己后，姜橙终于问道：“姐姐，要不我跟你换个位置？”
“嗯？”
“我感觉你夹东西好像不太方便...”
王梓月怎么听不出她在内涵自己，但此时除了装傻还能怎么样。
“不用，我只是觉得那萝卜糕好吃，你也尝尝。”
王梓月夹了一块放到姜橙的碟子里。
精致小巧，正好可以一口塞入嘴中。
王梓月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变得深邃。
“我吃饱了。”
姜橙碗里的面几乎没动过，但她倒是把王梓月夹给她的萝卜糕吃完了。
“吃这么点吗？”
“嗯...不太饿。”
还是心里想着事情。
王梓月也没挑明，她对于姜橙的反应心里大概有数。
“要我现在送你回去吗？”
“嗯。”
姜橙拎着自己的书包，还提着一只小袋子，坐在门口乖乖穿鞋。
王梓月踩进一双单鞋跟着姜橙走到院子里。
早上的时候，有人专门来浇水，土壤是半干半湿的状态。
走出院子前，姜橙深深地看了眼花圃里的玫瑰。
迎着骄阳，躲在荫凉。
王梓月把车开出来，姜橙刚坐上去，妈妈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喂？妈妈。”
“小橙，你现在回来了吗？”
“嗯，我在车上。嗯对，她送我回来的。好、好...”
“怎么了？”
“妈妈问我几点到家。”
“嗯。”
王梓月这次开得挺慢的，还多绕了点路。
她想跟姜橙说点什么，但好像什么话到嘴边都无法脱口而出。
就像激情过后的余潮，搞得人不上不下的。王梓月连带着也变得有些郁闷。
姜橙的反应让她对少女嘴中的话半信半疑，如果真是什么都不记得，那她应该不会是这个态度。
但要说是因为这个事疏远自己，却又不像。这反应...
王梓月感到不安。
她发现自己对姜橙的了解好像又退回到原点，闷葫芦一样的性格只要不开口就让人难以猜透她的心思。
但她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呢？还是说只能装不知道...
等下——王梓月想到一个更恐怖的可能。
姜橙可能是记得一点，但并不记得全程的经过。
但偏偏如果记得的是片段的话，自己在她眼中...
岂不是——
【你怎么动手动脚的。】
【我这么相信你的，你却...我能感觉得到的，但我又觉得你不是这种人。】
少女意识混乱时的呢喃，和不经意间吐露从心声。
自己在她眼中的形象，好像不太好啊...
王梓月不知自己哪里暴露了，还是说太过外放的心思被少女敏锐地察觉。
“姐姐，在前面的位置停吧。”
王梓月看了眼有些拥挤的街道，旁边是个菜市场。
“你家不是还要再往前一点吗？”
“妈妈临时去公司加班，让我帮她买点大蒜。”
午餐其实没怎么吃饱，姜橙想到妈妈电话里报给自己的菜单，舔舔唇。
丁香小舌扫过，扫进王梓月的眼中。
“我陪你？”
“不用了吧，我一会买完回去也很近。”
姜橙还以为王梓月要送她。
“你妈妈为公司辛苦加班，我怎么也得照顾好她女儿吧。”
姜橙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还想回绝，王梓月却已经拉开安全带下车。
她无奈，只好先将书包放在车上，然后跟着下车。
潮湿的地面，嘈杂的叫喊声。摊主们正卖力地向每一个经过的潜在顾客推销着。
王梓月看得还挺新鲜的，她时不时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没一会，手上就多了几只黑色的塑料袋。
姜橙挑了几颗大蒜，一转眼就见王梓月拎着两只大袋子向她苦笑。
“你怎么买这么多啊？”
“我本来就看看的，老板太热情我就顺手买了。”
准确来说，王梓月本来是在观察两只纠缠不休的基围虾，一转头就看见摊位老板拿着小网兜冲她笑嘻嘻的。
热情的大姐妙语连珠，她稀里糊涂地就买了一斤，然后又连带着看了看梭子蟹和别的水产。
姜橙看她的表情就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里的海鲜都挺新鲜的，回去清蒸就很好吃了。”
“嗯哼。”王梓月看少女伸出手，不解。
“你一个人怎么拿得动这么多，我帮你吧。”
王梓月刚准备说也不重，但想到什么喜滋滋地递过去一只。
姜橙帮她拎着一袋，两人一起往外面走。
“这么几步路，我自己走回去吧。”
姜橙拿回自己的书包就准备离开。
“没事，我还要在前面掉头，正好也顺路。”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几秒，姜橙叹了口气。
十分钟后——
看着一路跟着自己上楼的王梓月，姜橙转身靠在门边问她。
“你不是在前面掉头...”
“掉完头好停车啊，我又没说我准备回去。”
王梓月嘴角是藏不住的笑，让人牙痒痒。
“你...”
“唉，我还没上来坐过呢，让我喝杯茶总行吧？”
“你...真的就喝茶？”
“对啊，我下午也要加班，一会就得走的。”
王梓月正色道，她跟上来完全是临时起意。
“那好吧...说好了哦。”
王梓月苦笑，她这下是真的听出少女在防备着她。
大尾巴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