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
清冷的声音自头顶响起，伴随着一道阴影落下，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屏幕上刺眼的光。
林檎做贼心虚般猛地将手机屏幕扣在胸口，抬起头，对上苏清越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她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色棉麻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下身是浅蓝色的牛仔裤，明明是最休闲的打扮，却硬生生被她穿出了几分禁欲的清冽感。
“没、没什么！”林檎梗着脖子，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随便刷刷！你这个老女人，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苏清越没理会她的挑衅，目光在她微微泛红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扫向她扣在胸前的手机，淡淡道：“张阿姨说你最近总盯着手机，吃饭都不准时。”
“要你管！”林檎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竖起浑身的刺，“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饿死自己不成？”
苏清越微微蹙眉，没再说话，只是弯腰，自然而然地伸出手。
林檎下意识地想躲，手腕却被对方精准地抓住。苏清越的指尖微凉，力道却不容抗拒，轻轻一拽，就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顺便拍掉了她裙子上沾着的草屑。
“回家。”苏清越言简意赅，牵着她的手就往福利院外走。
“我自己会走！放开！”林檎挣扎起来，手腕却被攥得更紧。苏清越的掌心干燥而温暖，包裹着她微凉的手腕，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吵。”苏清越头也不回，只丢给她一个清瘦挺拔的背影。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林檎挣不脱，只能气鼓鼓地跟在她身后，嘴里不停地小声嘟囔：“专制！霸道！老女人！杂鱼会长……”
走在前面的苏清越，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又迅速压平。
回到她们合租的小公寓，赵妍还没回来，温阮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米饭香气和红烧肉的浓香。
“回来啦？”温阮系着可爱的碎花围裙，从厨房探出头，看到被苏清越牵着的、一脸不情愿的林檎，了然地笑了笑，“林檎是不是又在地上坐了很久？说了那样容易着凉哦。”
“要你管，杂鱼小白兔。”林檎别过脸，耳根却有点热。她总觉得温阮那双温柔的眼睛能看穿一切。
苏清越松开她的手，换了鞋，径直走向客厅，拿起她常看的那本外文书坐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林檎松了口气，溜到餐桌边，想偷一块温阮刚炸好的肉丸子。指尖还没碰到，就被一道平静无波的声音打断。
“洗手。”
林檎动作一僵，愤愤地收回手，瞪向沙发上那个连头都没抬的人。苏清越正垂眸看着书，侧脸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格外冷静自持。
“……知道了！烦死了！”林檎跺了跺脚，冲进了洗手间。
晚饭时，林檎刻意吃得很快，想赶紧溜回房间继续研究那个兼职。她心里憋着一股劲，不想总是被苏清越当成需要照顾的“废物”，她也想赚钱，想证明自己有能力，想……在未来能稍微追上一点苏清越的脚步。
就在她放下碗筷，准备起身的瞬间，苏清越的声音再次响起。
“坐下。”
林檎动作顿住。
“把汤喝完。”苏清越用眼神示意她面前那碗几乎没动过的排骨汤，“你中午在福利院肯定又没好好喝汤。”
林檎：“……”她怎么知道？！
温阮在一旁温柔补刀：“是张阿姨打电话告诉清越学姐的哦。”
林檎瞬间泄气，像只被戳破的气球，悻悻地坐了回去，捧起汤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神却不停地往苏清越那边瞟，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苏清越看似在安静吃饭，眼角的余光却将林檎所有的心不在焉和蠢蠢欲动尽收眼底。镜片后的眸光，渐渐沉淀下来，像冬日结冰的湖面，看似平静，其下却已有暗流在缓缓涌动。
她知道，这只不听话的小兽，又在策划着如何逃离她的视线了。
而她，绝不会允许。
晚餐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结束。林檎主动帮忙收拾了碗筷，然后就想往自己房间钻。
“林檎。”苏清越叫住她。
林檎后背一僵，慢慢转过身：“又、又干嘛？”
苏清越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你的手机。”
林檎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我手机怎么了？！”
“给我看看。”苏清越伸出手，掌心向上，语气不容置疑。
“凭什么！”林檎后退一步，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和反抗，“这是我的隐私！苏清越，你别太过分！”
“隐私？”苏清越微微挑眉，向前逼近一步，“是指你偷偷联系那个号称‘日结两百’，实则风评极差，专门骗取学生廉价劳动力的中介的隐私吗？”
林檎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瞬间血色尽失。
她……她怎么会知道？！
看着她震惊又慌乱的表情，苏清越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褪去了。她不再废话，直接上前，一手握住林檎背在身后的手腕，另一只手轻松地夺过了她的手机。
“你干什么！还给我！苏清越！你这个混蛋！杂鱼！”林檎又惊又怒，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却根本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苏清越单手操作手机，轻易地破解了她的锁屏密码（是苏清越的生日，林檎自己都没意识到她什么时候设的），快速浏览着她与那个中介的聊天记录，越看，脸色越沉。
“林檎。”她放下手机，看向怀里因为挣扎而气喘吁吁、眼眶泛红的少女，声音冷得像是能掉出冰碴，“你长本事了。”
林檎被她眼神里的冰冷和失望刺得心脏一抽，委屈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她口不择言：“是！我就是没本事！我就是想赚点钱！我不想永远花你的钱！不想永远当你的拖累！这也有错吗？！”
她吼完，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苏清越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强忍泪水的样子，胸中的怒火与一种更深沉的心疼剧烈碰撞。她不再说话，只是猛地弯腰，将林檎打横抱了起来。
“啊！你干什么！放开我！”林檎吓得惊呼，手脚乱蹬。
苏清越充耳不闻，抱着她，大步走向自己的卧室。
温阮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担忧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帮她们关上了客厅的灯。有些“教育”，外人无法插手。
“砰！”
卧室的门被苏清越用脚带上，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响声，也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惩罚，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