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灵的世界被重新定义。不再有阳光与黑暗的交替，只有永恒的、无边无际的黑。她的双眼被那层薄薄的光膜覆盖，彻底

她成了一个真正的、被囚禁的废人。

索菲亚似乎对她这副彻底破碎的模样感到了满意，又或者……是某种程度上的安心。她恢复了一种近乎诡异的“温柔”。她会亲自喂食，会抱着她

涂灵从不反抗，也从不回应。她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任由索菲亚摆布。她的心，早已沉入了

这死寂的顺从，渐渐让索菲亚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乏味。她想要的，不是一具只会呼吸的、冰冷的躯壳。当索菲亚再一次试图用亲吻换取一丝回应，得到的却

“……真没意思。”

她厌烦地起身，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室。

索菲亚的离去，对涂灵而言，是一种解脱。她一个人时，便会用双手和膝盖，支撑着残废的身体，像一只受伤的动物，在柔软的地毯上，艰难地、无声地爬行。她在用这种方式，重新丈量这座囚笼的边界。

直到有一天，当她的指尖触碰到壁炉旁那个熟悉的、冰冷的装饰瓶时，她停住了。那个模糊的、如同梦魇般的记忆碎片，再次浮现。

一个白色的房间，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她是谁？这个执念，如同黑暗中唯一的星光，成为了她唯一的动力。

她摸索着，用那双早已熟悉了索菲亚所有习惯的手，模仿着记忆中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动作，缓缓转动了瓶身。

“咔哒。”

墙壁无声滑开。一股阴冷的、带着尘埃气息的风，从暗道里吹了出来。

涂灵没有任何犹豫，拖着那双早已失去知觉的腿，靠着双臂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如同最卑微的虫豸般，爬进了那条通往地下的、幽深的阶梯。

终于，她爬到了那扇纯白色的门前。她试着呼唤：“……有人吗？”

没有回应。她不死心，用额头抵着冰冷的门板，一遍又一遍地、固执地轻声呼唤。

不知过了多久，门内，终于传来了一个声音。那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沙哑干涩的、属于莉莉-安娜的声音。这个声音清冷、悦耳，带着一种非人的质感，却又……无比熟悉。

“是你？”

是瑟薇！那个高级血族！

涂灵的心猛地一沉：“……那个女孩呢？那个坐轮椅的女孩……”

“你说莉莉安娜？”瑟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她不在这里。大概是被索菲亚那个疯子藏到别处，准备接受她那可笑的‘新生’仪式了吧。”

仪式？涂灵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如你所见，我也是‘材料’之一。”瑟薇的声音里充满了冰冷的恨意，“或者说，是启动仪式的‘核心’。可惜啊，索菲亚最近似乎心烦意乱，仪式被无限期推迟了。”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蛊惑的意味，“你呢？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眼也瞎了，腿也废了……像条真正的虫子。”

涂灵没有说话，只是将头更深地抵在了门板上。

“我感觉得到你身上的味道，”瑟薇的声音幽幽传来，捕捉到了涂灵心中那份被死寂掩盖的、最真实的情感。“你恨她吗？”

这个问题，让涂灵的身体猛地一颤。恨吗？爱与恨，如同光与影，早已交织在一起，无法分割。

“……我不知道。”涂灵的声音沙哑。

“是吗？”瑟薇轻笑一声，“那如果我告诉你，你曾经的同伴，巴迪、贾亚什里……他们的死，都只是索菲亚为了凑齐仪式材料而精心策划的戏剧呢？”

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了涂灵的心脏！

“你说……什么？”

“‘惊吼酒馆’案，那十三个无辜的人，包括你的朋友米格斯，他们的死亡，只是为了制造混乱，引出并除掉格斯这个知晓她太多秘密的‘老伙计’。而奎尔，那个可怜的棋子，他的心脏，则是仪式所需的‘引子’之一。至于巴迪和贾亚什里，他们的死，不过是这场大戏里无足轻重的、为了掩盖真相而必须清除的障碍罢了。”

瑟薇的声音冰冷而残酷，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敲打在涂灵的认知上。

“索菲亚需要足够多的、充满怨恨与痛苦的灵魂来污染仪式法阵，需要足够新鲜、强大的心脏来作为能量核心。而你那些‘正义’的同伴们，他们的死，就是最好的祭品。”

真相，以一种最血腥、最丑陋的方式，被揭开了。涂灵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那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极致的愤怒与冰寒。

“现在，我再问你一次。”瑟薇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在她的耳边响起，“你恨她吗？”

最终，涂灵闭上了那双再也看不见东西的眼睛，所有的纠结与挣扎，都化作了从牙缝里挤出的、一个沉甸甸的字。

“……恨。”

“很好。”瑟薇满意地笑了。纯白的门扉，无声地滑开了。

“那么，我给你一个机会。”她俯下身，冰凉的指尖轻轻抬起涂灵的下巴，“一个让你获得新生，获得力量，获得复-仇资格的机会。”

“接受我的初拥，成为血族。你失去的一切，都会以另一种方式，百倍、千倍地拿回来。”

她凑近涂灵的脖颈，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尖牙，轻轻抵在了她脆弱的动脉之上。

但她没有告诉涂灵的是，这个仪式需要一个纯粹的人类灵魂作为最终的容器。一旦涂灵接受初拥，瑟薇将不再“纯粹”。

莉莉安娜的“新生”仪式，将因此彻底失败。

索菲亚的一切谋划，都将化为泡影。这才是瑟薇真正的目的——她要用最恶毒的方式，报复那个将她囚禁于此的女人。

“你愿意吗？”瑟薇问。

涂灵没有丝毫的犹豫。她早已一无所有，还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呢？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