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种事。我会陪着你的,直到我们有一天找到他,或者他自己回来。」

自那以后,究竟度过了多久的时间呢。

梅莉娅当年还不知道为何薇拉会那样紧紧地牵着她的手安慰她。在她的印象里,这个仅仅只和她见过几面的女孩总是对谁都冷言冷语,好像与世隔绝。

——反正那女人的性格太可怕了!要是和她一起过一辈子,我肯定是吃不消的!

「莲过去总是在信里说你性格糟糕,却一次也没有提过要拒绝和你之间的婚约的原因……我其实该更早地明白的。差点就被他给骗了。」

在莲恩不在的这数千个日夜里,薇拉一如当年许诺,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所以当赛菲说她竟然身患致死的绝症时,梅莉娅几乎就要崩溃了。

「想尽办法安慰我的你,为我而生气的你,在我危难时赶来救我的你……」

她觉得自己很难受,她觉得自己又要像以前还是个普通的村姑那样随随便便地就哭出来了——但她最后还是控制住了。

「还有……为了我放弃莲的你,为了我而假装痛恨莲的你——我真的最喜欢了。你是我的一部分……是我最好的朋友、老师、姐妹。求求你……尽快好起来……」

她紧紧地握着好友的手,为了她能够恢复健康而不断地祈祷。

……

…………

「什么?夫人她不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莱特总管小声地向一旁向他通报消息的仆人反复确认自己听到的内容。但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即使是「小声」,大厅里的人也能一字不差地听个明白。

「啊?我还以为今天能见到夫人了……抽泣。」

这幢建筑是城区中举办花冠节发明博览会的场馆,西龙庭众人所在的位置是其由钢铁骨架和玻璃穹顶所构筑的接待大厅。在大厅内的仆役队列中,蒂莉内心的失落溢于言表。她刚想对着身旁的莲抱怨,就发现她竟然也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而且脸上还挂着两个连妆也挡不住的浓浓黑眼圈。

这孩子……该不会是太期待了,所以导致一晚都没睡好吧?

「莲妹妹别灰心。」于是抱怨转为安慰。她轻轻地拍拍莲的肩膀,「反正等到第三天的花冠游行的时候,夫人肯定会和小姐一起登上花车的。到时候我们肯定能见到她……」

「谢谢你,蒂莉前辈。」

莲对她笑笑,示意自己没事。但实际上她真的觉得很失落——因为自从那天晚上在凉亭与她喝过茶后,她就没有再与梅莉娅见面的机会了。

她倒是想像之前一样以菲茵作为渠道获知有关梅莉娅的消息,但那个神出鬼没的女仆长这几天却都没来找她。而她要是以一介新人的身份每天都向同事与舍馆的女仆同僚们打听有关府邸主人的消息的话,肯定又会让人觉得疑惑。

就在她苦恼着要怎么样才能再见到梅莉娅时,从她的当值地点西龙庭传来了好消息:在花冠节第一日的下午她将会出席在城里举行的发明博览会开幕式,且负责场地准备与人员布置的刚好是西龙庭的众人。

而她确实从节日开始的前一天晚上就兴奋得睡不着觉,一整个晚上都在想着第二天见到梅莉娅时该说些什么……完全没有考虑过她出席这种正式活动时,可能不会有与她这个小小的女仆进行交谈的空闲时间这个问题。

结果还是没能见到她。看来我还是考虑写信吧……就像从前在旅行的时候给她写信那样。

就在莲这样默默下定决心的时候,莱特总管一脸疲惫地向着众人开口道:「开幕式推迟了一天……今天的接待日程取消了。接待组可以先离开了。清扫组和维护组留下来继续进行场馆的检查工作……」

「总管说接待组可以先离开了?那我们岂不是可以走啦?」蒂莉一下子转忧为喜,和身边的另一位女仆击了下掌。她和那个女仆交谈了几句,然后便转过头来对莲进行邀约:

「既然今天下午已经闲下来了,莲妹妹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逛庆典?西市区的美食街这个时候肯定在搞试吃活动,我们可以一起去吃它个痛快……」

「西市区啊……好像不行。」莲想了一会,然后很是抱歉对她说:「我有点事情……所以我本来打算下工的时候得去一趟北市区。但既然现在就闲了下来,我还是先去那边做好准备比较好。」

「哦……」见到莲露出为难的神色,蒂莉也没有再坚持。「既然有正事的话那就没办法啦!你去吧。不过记得下次可不能再拒绝了哦?」

「一定的。不过真的很抱歉,难得前辈们愿意约我……」

听到她这句前辈,蒂莉身边的那个女仆露出惊喜的神色,然后满脸通红地对着蒂莉讲了几句悄悄话。蒂莉以一脸「我懂我懂」的得意表情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牵着她的手与莲告别。

「啊,说到北市区……那里现在最热闹的活动应该是比武大会吧?难道莲妹妹你是要去参加?」

「怎么、怎么可能呢?我就是个女仆~哈哈~」

面对蒂莉的玩笑,莲冒着冷汗别开视线。

……

………

「呃啊……」

片刻之后,换上便服的莲坐上了前往北市区的马车。她一边发出饱含疲惫的叹气声,一边从车窗里观察这座她一点也不熟悉的城市。

赛勒斯的街道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节日的气氛里。莲很难想象,究竟要来多少人才会像现在这样把城市的几条宽敞的主要干道都堵得水泄不通。纵使她的车夫对着走在她们前面的马车和行人喊到喉咙嘶哑,她们也还是只能在人流与车流里慢慢地朝前拱。

城市里,来自大陆各地的面孔混杂其中——有明显是带着产品前来赶集的本地农户和商贩,也有衣着华贵,在仆人的簇拥下对着所见到的一切商品都指指点点的贵族和商贾。但要说人数最多的,还是那些戴着作为观光客身份象征农夫帽的异国与异族游客。

「好多亚人、妖精……甚至还有魔族。」

最古老的教都瑟兰图,白海的皇都伊兰罗亚——她在那场旅途里几乎已经到访过大陆上所有国家的都城,但其中没有一座能与当今的赛勒斯媲美……不,甚至是拿来比较都让人觉得滑稽。这座在钢铁与蒸汽,魔法和科技的交织中兴起的城市,已经超越了她对于原本艾提希拉所处时代的一切想象。

这简直就像她在原本世界的教科书上读到过的属于某个时代的景观……只不过多了魔法。在她原本的判断里,艾提希拉距离这个景观至少还差了三百多年。

赛菲她一个人当真能做到这种事吗?就算有着身为公爵的梅莉娅在一旁辅助……也还是过于夸张了吧?

「看来我有空得去图书馆翻阅一下这十几年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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