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
沈昭清大脑当机了零点一秒,这感觉她太熟悉了。
“站住。”两个字,平平淡淡,却仿佛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砸在了沈昭清的后心。
不是灵力压制和神识锁定,而是一种纯粹由杀气和军威凝聚而成的气场。
沈昭清又怂了,这就是凡武极境,统御万军的将领之威吗?
拓跋燕雪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她身边的亲卫自动散开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我记得你叫……沈昭清?”拓跋燕雪站在沈昭清面前,高挑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沈昭清:“……”
“回……回将军,是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沈昭清拱手,把头往臂弯处埋了埋。
“沈、昭、清。”拓跋燕雪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个名字,那双凤眸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沈昭清,从她松松垮垮的衣领,到她腰间的旧酒葫芦,最后,停留在了她那张清秀却毫无血色的脸上。
“很好。”拓跋燕雪忽然说道。
沈昭清标准化假笑,心里疯狂呐喊:“你不要这样笑啊,我害怕。”
“王大牛的命是你救的。”拓跋燕雪说。
沈昭清头皮发麻,正准备矢口否认,就见拓跋燕雪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年轻士兵小张的身上。小张被她一看,吓得一个哆嗦,手里的牛皮水囊“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股混合着清水与淡淡酒香的气息,再次逸散开来。
拓跋燕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就是这个味道……
不会错的!
沈昭清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好了,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后勤辎重营太过危险。”拓跋燕雪收回目光,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和不容置喙,“方才若非王大牛拼死相护,你早已成了妖狼的口中餐,此等疏漏,是我治军不严。”
周围的士兵们面面相觑,都觉得将军这话有点奇怪。
刚才明明是王百夫长先被偷袭,沈仙姑才……哦,好像也没做什么。
但没人敢反驳。
“来人。”拓跋燕雪冷然下令。
“在!”两名身材魁梧如铁塔的亲卫立刻上前一步,甲胄铿锵作响。
“传我将令,青云宗弟子沈昭清,临危不乱,献方救人,有功于军。特调入中军主帐,任随军文书一职。”
中军主帐不是整个霜铁防线的绝对核心,是拓跋将军本人的居所和指挥中心吗?别说是他们这些普通士兵,就算是其他营的校尉,没有将令都不得靠近百步之内!
怎么让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仙姑去当文书?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昭清身上,而被万众瞩目的沈昭清此刻只想当场去世。
文书?
去你的中军主帐当文书?
这讨论她可太熟悉了。
“将军!万万不可!”沈昭清急了,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了,“弟子修为低微,愚钝不堪,而且……而且我还不识字啊!”
为了苟命,脸算什么东西。
拓跋燕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无妨,我可以教你。”
沈昭清:“……”
我谢谢你祖宗十八代啊!
“将军,我……”
“这是命令。”拓跋燕雪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你们两个,‘请’沈文书去主帐。若她不愿,便‘帮’她走。”
那两个铁塔亲卫闻言,看向沈昭清的眼神顿时变得不善起来。
沈昭清瞬间闭嘴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沈昭清垂头丧气地被两名亲卫“护送”着,一步步走向那顶位于军营最中心、被无数精锐士兵和闪烁着符文光芒的锁仙弩拱卫着的苍狼主帐。
——
拓跋燕雪的中军主帐,与其说是帐篷,不如说是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
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一走进去,一股混杂着玄铁、硝烟和浓烈煞气的冰冷气息便扑面而来,让沈昭清的酒意都瞬间醒了三分。
帐内空间极大,却异常简朴。
正中央是一座巨大的沙盘,上面精细地模拟着整个霜铁防线和万兽灵山的地形。四周挂着各种兽皮地图和兵器,地上铺着厚厚的狼皮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除了正中一张用来处理军务的巨大铁木书案和一张行军床外,再无任何多余的装饰。
沈昭清被带到书案旁的一个小角落,那里已经被人飞快地摆上了一张小几和一张坐垫。
“沈文书,从今日起,你便在此处办公。”一名亲卫面无表情地说道,“将军的起居也一同由你负责。”
“好。”沈昭清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么大动静,师姐呢?师姐怎么还不来,比起拓跋燕雪我真的更喜欢和师姐待在一起啊!!”沈昭清想,“毕竟也待习惯了。”
这次,真的如沈昭清所愿了。
帐篷的门帘,被人毫无征兆地掀开了。
一道裹挟着风雪与刺骨剑意的青色身影,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出现在帐内。
“你们在做什么?”顾长安的声音不高,却像是无数把淬了冰的剑,瞬间让帐内的温度又降了十几度。
那两名身经百战的亲卫,在她的目光注视下,竟是齐齐闷哼一声,脸色发白地后退了一步。
这就是返虚境剑仙的威压!
“顾仙长,此乃中军重地,无将令不得擅闯!”一名亲卫强忍着心神被刺的剧痛,色厉内荏地喝道。
顾长安根本没看他们,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只落在沈昭清身上。
“师妹,过来。”她朝沈昭清伸出手,语气不容置疑。
沈昭清咽了口唾沫,脚步刚动。
“她现在是我的文书,哪里也不能去。”
拓跋燕雪缓步从阴影中走出,她已经脱下了那身沉重的铠甲,只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色劲装,更凸显出其高挑挺拔、充满爆发力的身形。她随手拿起一块白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那柄染血的佩刀“苍牙”。
刀锋与白布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显得格外刺耳。
“你的文书?”顾长安缓缓收回手,转向拓跋燕雪,眼神中的寒意几乎要凝为实质,“拓跋将军,你是不是忘了,她是我青云宗的弟子。”
“我没忘。”拓跋燕雪将佩刀归鞘,抬起那双冰湖般的凤眸,与顾长安针锋相对,“我还记得,她是来支援我北境战场的。既然身在军营,便要守我军营的规矩。我身为三军统帅,调动一个人,难道还需要经过顾仙长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