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了一口口水，深呼吸了一下。
身为一个新时代的好大学生，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会来服侍富婆……
不过管他呢！谁会和钱过不去啊。
“叩叩叩。”
做好思想准备的林陆安敲响了房门。
“进。”
房间内，一个凌冽的女声响起。
林陆安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走进了包厢。
包厢内的光线有些昏暗，紫蓝色的氛围灯在天花板上缓缓流转，将房间映照得如同真正的仲夏夜空，还真是对得起【仲夏夜】这个名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熏香的味道，应该是店家提早准备好的，很好闻，还伴随着一首舒缓的爵士乐。
苏堇就坐在正中央的那张巨大U型沙发上，背对着门口，修长的双腿交叠，黑色的吊带长裙侧边开衩，露出一截白皙光滑的小腿。
她的长卷发铺散在U型沙发的靠背上，灯光在她的头发上流转。
让林陆安进来之后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从面前的金属烟盒里抽出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
那是英国产的Sobranie，皇室御用品牌，以其极致优雅和艺术感的设计闻名，著名的“鸡尾酒”香烟，是那些时尚杂志模特的宠儿。
“咔哒。”
金属打火机窜起一簇火苗，点燃了这支名贵的香烟。
苏堇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灰白色的烟雾，这才侧过半边脸，冰冷的视线扫过僵在门口的林陆安。
“把门关上。”她淡淡道。
苏堇的声音比刚才在楼下时平静了许多，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吻。
“是！”
忽然被点到的林陆安一个激灵，反手轻轻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是……？
“噗。”苏堇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男人也太严肃了，没有一点牛郎的样子，倒像是被领导点到的下属，唯唯诺诺的。
要是以前的那个人，早就上来“公主公主”的阿谀奉承了。
不过……这样也好，就暂时让他顶替陈司夜的位置吧，最近自己给他的脸色疑似有些太好了。
一个棋子而已，居然学会给我甩脸色了？
林陆安手足无措地站在地毯边缘，他感觉自己和这种场所有些格格不入。
苏堇转过身，单膝跪在沙发上，手肘抵着U型沙发的椅背，手掌撑着头，细细打量着林陆安。
她的目光在林陆安全身上下一寸一寸地审视着，从略有磨损的帆布鞋到廉价T恤，全都看了一遍。
林陆安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样看着，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终于，苏堇的视线回到了他脸上，与他忐忑的目光相接。
她抬起夹着烟的手，用指尖随意点了点他。
“你。”她红唇微启，“先把你这身……破烂，换掉。”
林陆安愣住了：“换，换衣服？”
“不然呢？”苏堇挑眉，“在‘醉鹿’里，就算是一个端盘子的，也没有穿成你这样的，我看着碍眼。”
她抬手，从茶几上拿了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
包厢一侧的暗门无声滑开，里面竟是一个小型的更衣间。
衣架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男士服装，从休闲西装到丝质衬衫，应有尽有，而且看起来都价格不菲。
当然……还有一些，嗯，好衣服。
“那里面的衣服，自己挑一套合身的换上。”苏堇缓缓吐出一口烟，“我给你三分钟。”
林陆安看着那间琳琅满目的更衣室，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加起来可能不超过一百块的行头。
还能咋办，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的，苏小姐。”
林陆安走进了更衣室。
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狭小的空间里，那些悬挂着的衣物面料散发着好闻的清香。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一件深蓝色的丝绒衬衫，触手柔软丝滑，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质感。
林陆安不懂这些衣服品牌，他只是飞快地脱掉自己的T恤，随手挑了一件顺眼的衬衫穿上。
不过这尺寸到意外地合身，就像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他又找了一条黑色的修身长裤换上，将帆布鞋踢到角落，换上了一双看起来就很贵的软底皮鞋。
当他穿戴整齐，犹豫着看向镜子里的人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镜中的自己只是换了一套衣服，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肩线被提了起来，腰身也被勾勒而出，原本有些颓唐的气质竟被奇迹般地扭转，透出几分俊朗和说不出的暧昧感。
除了那一头有些乱乱的鸡窝头发之外，林陆安连他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时间到了。”
门外，苏堇冷淡的声音传来。
林陆安深吸一口气，像是即将被法官审判的囚徒，终于鼓起勇气，推开了更衣室的门。
暧昧的灯光下，苏堇依旧坐在那里，姿态未变。
当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林陆安身上时，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后恢复了平常时候那冰山美人般的样子。
她将烟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身体微微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背。
片刻后，她终于再次开口：
“现在，过来坐下。”
她用下巴点了点自己身旁的位置。
“陪我喝一杯。”
“好……”林陆安唯唯诺诺的应和着，在苏堇身边坐下。
他其实有意的在让自己放轻松，不要这么紧张，可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柔软的皮质沙发瞬间将他包裹，林陆安却只感觉如坐针毡。
苏堇没看他，自顾自地拿起桌上一个造型别致的黑天鹅玻璃酒瓶，往两个空杯子里各倒了少许。
酒液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林陆安只是呆呆的看着苏堇做的一切。
“会喝酒吗？”苏堇将其中一杯推到林陆安面前，语气听不出喜怒。
林陆安老实回答：“……喝过啤酒。”
“啤酒？”苏堇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好喝吗？”
“……不知道。”林陆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好喝，显得自己品味低，苏堇这种人估计不会喜欢有这种低级品味的人，说不喜欢……又会显得自己不诚实，只能回答不知道了。
苏堇端起自己的杯子，轻轻晃动，目光落在林陆安那张写满局促的脸上。
“知道这是什么酒吗？”
林陆安摇头。
“知道该怎么向我介绍它，让我愿意为它买单吗？哪怕是开一瓶最便宜的。”
林陆安继续摇头，眼神里透着一丝茫然，他甚至连这酒的名字都叫不上来。
苏堇看着他这副样子，非但没有生气，眼底反而掠过一丝淡淡的兴奋。
她忽然有种想欺负欺负林陆安的感觉。
苏堇身体微微靠向林陆安，带着压迫感，体香若有若无地飘向他。
“连最基本的推销都不会？”她轻笑，带着点嘲弄。
林陆安抿紧了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话。”苏堇命令道。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林陆安老实交代，“苏小姐，我只是……来应聘洗碗工的。”
“洗碗工？”苏堇像是才想起这回事，“可惜了这张脸和这身衣服。”
她停顿了一下，指尖轻轻敲击着杯壁。
片刻之后，苏堇放下酒杯，站起身来，走到林陆安面前，面对着他。
林陆安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但是你现在看起来，给我的感觉不一样。”
忽然，苏堇抬起一条腿跪在了林陆安的旁边，压住了他放在沙发上的左手，不让他逃离。
之后，她缓缓将自己整个身体压在了林陆安的身上，声音压低凑到他耳边：
“你这种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穷酸和生涩的样子……倒是挺新鲜的。”
林陆安屏住呼吸，整个人动弹不得，他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冷冽的香气。
他心脏狂跳，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这御姐反复无常的思绪。
不行，他是来赚钱的，不是来献身的！被动手动脚他可以忍，但是如果要强行对他做什么的话，他真要跑路了！
林陆安的心里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苏堇看着他紧张的闭着眼的模样，轻笑一声退开，重新拿起烟盒，抽出一支新的香烟。
她刚刚只是逗这小狗玩玩的。
说来也奇怪，她从来都是把自己和牛郎之间的界限划得很开的，苏堇很清楚，这些金钱上的情绪价值交易都不是真心的。
就像是陈司夜，她一手将其捧到头牌的位置，做过最过分的事情就是叫她公主和喝酒的时候碰杯，一旦陈司夜想碰自己，苏堇就会马上狠狠的将他的手拍开。
她来牛郎店只是为了融入一些生意上特殊的交际圈子而已，就像是武则天的后宫一样，这是一个身份，她并不在意她的男宠是谁，但必须得有。
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眼前这个男人，苏堇却起了玩心。
只能说，这男人那看起来出淤泥而不染的样子，让她很想把他染黑试试看。
“咔哒。”
火苗再次窜起。
林陆安见苏堇没有下一步动作，紧张的微微睁开了眼。
他看见苏堇在缭绕的烟雾中，眼神迷离，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她没有看林陆安，只是淡淡地命令：
“愣着干什么？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