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账户里的数字已经快没他的高考物理分数高了，昨天交完房租后，他甚至恨不得把一顿饭分成两顿吃。
一块馒头掰开，中午半个，晚上半个，然后沾着红烧牛肉面泡面的汤美美品尝。
但就在今天上午，他手机上的招聘软件收到了一条消息，在昌市的西街的113号，他应聘的洗碗工成功进入了面试，而现在，他已经来到了这家店的门口。
这是他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
接下来只要整理好着装，就能——
林陆安本来是这么想的，可当他抬起头看清眼前的建筑时，他呆住了。
他记得，中介给他介绍的，是一份在餐厅洗盘子的工作来着……
林陆安看了看手里的手机，手机屏幕上确确实实的写着。
【西街113号洗碗工您已经成功进入面试。】
但，这西街113号……怎么是个牛郎店啊？！
这奢华的装饰，这烫金的店面……这么高大上的场所招洗碗的？
就在林陆安准备一摔手机大骂这黑中介坑他钱的时候，他还是制止了自己。
首先是因为手机虽是五年前的老款水果，但还是蛮贵的，砸了他买不起，再就是……万一人家真要洗碗工呢？
这种店面里的洗碗工，想必工资高的离谱吧。
对于吃个拼好饭9.9都嫌贵的林陆安来说，这笔钱对他太重要了。
有这份工作了之后，他就可以在拼好饭里加一个预制蛋和一根有着洗洁精味道的火山石烤肠了。
管它呢，来都来了。
林陆安懒得思考其他的，就这样大步的走进了店里。
一进店门口，一个穿着安保制服的光头大汉就给他拦了下来。
“你……新来的？”大汉将墨镜取下，上下打量了一番林陆安。
“哎，是，是。”林陆安点头哈腰，“听说……贵店招募洗碗工来着。”
那保安眉头一皱：“洗碗工？”
“对呀，我在MOSS直招上看见的。”林陆安挠挠头。
光头大汉上下大量了一下林陆安，随后掏出对讲机，低声确认了几句后开口：“行，跟我来。”
林陆安跟着保安穿过灯光暧昧的走廊，震耳的音乐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走廊两边的墙壁上挂满了俊美男子的照片，一个个妆容精致，眼神勾人。
林陆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虽然气氛怪怪的，但是这家牛郎店招洗碗工的事情看起来是真的。
有钱赚就行。
林陆安这么想着，尾随着保安大汉一路弯弯绕绕，路上看见了很多牛郎和在喝酒的女人。
他想，要不是上班，自己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踏进这种店半步。
毕竟，一，他不是富哥，二，他不是男同——
“什么叫我还得等他？！”
忽然，一个女人的怒斥伴随着破碎声传来。
像是谁发火摔碎了什么东西，破碎声在充满了靡靡之音的店里显得格外刺耳，瞬间抓住了林陆安的注意力。
他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吧台前，一个穿着黑色吊带长裙的女人正站在那，她身段高挑窈窕，栗色的长卷发及腰。
像是从古人的画中走出来的冰山美人一样，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林陆安也能感受到她周身散发的寒气。
桌上有些狼藉，深色的酒液正顺着桌沿滴落，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郁的酒香。
看起来她刚刚摔碎了一瓶好酒。
林陆安忽然有些惋惜，这酒肯定很贵吧，给他说不定能吃一个月的饭了。
“我他妈在二楼的【仲夏夜】包厢等了半个小时！你们告诉我他还没来？这就是你们‘醉鹿’头牌牛郎的服务态度？！”女人虽然语气暴怒，可她的表情却依旧宛若冰山，“叫你们经理过来！”
“苏小姐……王经理现在在赶来的路上了……您消消气。”
旁边几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人正手足无措地围着女人，小声劝慰着，却丝毫无法平息她的怒火。
林陆安看得有些发愣，脚步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这场面可比他平平无奇的生活要刺激多了。
前面的保安大汉不耐烦地回头催促。
“看什么看！快走！王经理还等着呢！”
“喔喔，对不起，我马上来。”
林陆安被点醒了，马上转身跟着光头大汉。
他可是来找工作的，这些富婆的事情可跟他没关系，自己连饭都吃不饱呢，还是赶紧去应聘吧。
就在林陆安准备跟着保安跑路的时候，那咄咄逼人的女人注意到了他这个像是小狗一样想要逃窜的男人。
“等等！”
女人一声喝斥，让林陆安下意识的定在了了原地。
“苏堇小姐，您别动怒，这位是……”光头保安回头想要解释。
“我不管他是谁！”苏堇直接打断了保安的话，她伸出一根涂着紫色指甲油的纤长手指，直直指向一脸懵懂的林陆安，“看看！你们店里随便一个人，眼神都比那个所谓的头牌干净！也比他好看！”
林陆安一脸懵逼，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夸了，又好像是被骂了。
“陈司夜？他是哪条路边的野狗？我要让他知道没了我他什么都不是！”
苏堇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到林陆安身前，上下打量着林陆安那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廉价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开口。
“我不管他是谁，就他！让他过来陪我喝！”
谁……？
林陆安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满头问号。
我？
“二楼【仲夏夜】，我只给你三十秒，别迟到。”苏堇用手在林陆安的胸口点了点，转身上楼。
“啊……？”
林陆安指着自己鼻子，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指名中反应过来，一个穿着笔挺马甲的服务生就已经快步上前：
“先生，拜托您了！苏小姐是我们店最重要的客人，她今天要是真动了怒，我们所有人都得遭殃！”
林陆安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连连摆手：“不不不，你搞错了，我是来应聘洗碗工的，我……”
“洗碗工？”服务生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那更好说了！先生，您帮我们这个忙，就是救了‘醉鹿’！苏小姐是苏式集团的大小姐，出手极其大方，只要您能让她稍微消消气，哪怕只是坐一会儿，您得到的小费……”
他凑近林陆安耳边，报了一个数字。
林陆安的眼睛瞬间瞪大了，那个数字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足够他近五年的房租了！
“多、多少？！”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只多不少！”服务生看出他的动摇，加紧劝说，“而且，王经理那边我帮您去解释，保证不影响您面试洗碗工！求您了，现在只有您能试试了！”
爱是人类最猛烈的强心剂，金钱也是，刚才还想着赶紧脱身的林陆安一想到那触手可及的巨款，一股莫名的勇气就涌了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战场赴死一般，重重地点了下头：“好！我去！”
不就是救世主吗！我当！
才不是为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