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斯和涂灵分别进入了相邻的两间审讯室,开始了他们的工作。
艾德斯坐在麦尔斯对面。这个22岁的年轻人眼神游移,带着底层混混特有的警觉。艾德斯没有立刻逼问,只是将一盒产自南方的烟丝和一个精巧的火石盒推了过去。
“你今年19岁,对吗?”艾德斯的声音异常平稳。
麦尔斯紧闭着嘴,像一块顽石。
“有执法官殴打过你吗?”艾德斯换了个问题。
依旧是沉默。
艾德斯毫不气馁,语气毫无波澜地重复最初的问题:“你今年19岁,对不对?”
这重复的、看似无害的问题,终于撬开了一道缝隙。麦尔斯干涩地开口:“你为什么这样问?”
艾德斯嘴角掠过一丝冰冷的笑意:“19岁,够资格上绞刑架了。你多年前就该被处决,可惜只判了终身苦役。在教堂感化待过,转到黑石监狱后就成了个小头目,还找了个‘狱中伴侣’照顾你,对吧?”他刻意用了那个带着羞辱意味的隐晦词。
“我不是那种人!”麦尔斯急切地否认,像被踩了尾巴。
“洛伦兹!”艾德斯轻轻吐出一个名字。
麦尔斯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慌:“什么?”
“你和洛伦兹在感化院……”艾德斯的话没说完,但暗示性极强。
麦尔斯慌乱的声音清晰传来:“……你为什么跟我说起洛伦兹,我是我,他是他……”刚刚走过来的贾亚什里也被这审讯吸引了,端着水杯停住了脚步。
审讯室内,艾德斯继续施压:“……洛伦兹告诉我,你们关系‘密切’。你挨不过去了,所以找了个靠山。他们叫你‘小蜜糖’,因为你很‘讨人喜欢’。”
最终,他抛出了关键证据——邻居目睹麦尔斯焚烧衣袍,并紧抓他吸食“赤瞳魔药”后神志不清的把柄。
麦尔斯在慌乱中试图将责任推给洛伦兹等人,并吐露了魔药贩子“秃鹫”纳尔伯的名字。
涂灵首先面对的是更为脆弱的洛伦兹。
她没有艾德斯那种冰冷的压迫感,而是用一种带着些许惋惜和分析性的语气开场。
“麦尔斯那边已经说了不少,”
涂灵平静地陈述,观察着洛伦兹的反应,后者听到麦尔斯的名字时身体明显一僵,“他说主要是你的主意。你知道的,在这种重罪里,先合作的人,往往能争取到更好的条件。”
洛伦兹比麦尔斯更容易崩溃,在涂灵暗示麦尔斯已将主谋的帽子扣给他之后,他只是抱着头,像个孩子一样哭泣起来。
涂灵适时地俯下身,声音放得更缓:“我个人觉得,主谋可能未必是你。如果你愿意把当时的情况,还有亨特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说清楚,或许我能帮你……毕竟,十三条人命,总要有人承担最重的责任。是你,还是麦尔斯,或者亨特?”
洛伦兹的精神彻底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我没杀人!”喊完便泣不成声。
涂灵没有逼迫太紧,她留下低声啜泣的洛伦兹,暂时离开,进入了关押亨特的房间。
亨特显得更加警惕和强硬。
涂灵进来时,他正试图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的同伙们似乎没有你这么……坚定。”涂灵淡淡地说,将一份《艾登记事报》放在桌上,上面醒目地报道着“惊吼大屠杀”,“舆论汹汹,执法局压力很大,必须尽快结案。有时候,谁最先提供有价值的线索,谁就能抓住那根救命稻草。”
亨特气愤地将报纸扫到地上:“报上登的都是胡说八道!”
涂灵不为所动,直接抛出指控,将艾德斯从麦尔斯那里逼问出的焚烧衣袍的细节用了上来:“你杀了她吗?你们想对那姑娘用强,但情况失控了,你就杀了她,是不是!她的血溅到了你的袍子上,所以你把袍子烧了,对吗!麦尔斯已经承认了这一点!”
亨特大叫:“他胡说!”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涂灵暂时出来,等在门外的艾德斯快速而低声地告诉她:“麦尔斯崩溃了,提到了一个细节,他们离开时‘她可能还没死’。重点追问这个‘她’是谁,在哪里!洛伦兹那边也可能知道。”
涂灵眼神一凛,点头表示明白。她重新进入关押亨特的房间,改变了策略,给出了一个看似是出路的选择。
“听着!如果那个姑娘还活着,那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她紧紧盯着亨特的眼睛,施加压力,“告诉我们她在哪儿!”
亨特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下意识地辩解:“我离开时她还有气!”这句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失言了。
涂灵立刻抓住不放,厉声追问:“你把她丢下了?她在哪儿?说出来!”
然而,亨特意识到了严重性,紧紧闭上了嘴,不再透露半个字。
涂灵没有纠缠,她立刻转身,再次进入了洛伦兹的房间。此时的洛伦兹已经濒临崩溃,嘴里反复无意识地喃喃:“我无意伤害她……也许她没事……她不死,我就不会死……”
涂灵抓住他的话头,结合艾德斯提供的信息,厉声问道:“‘她’是谁?她在哪儿?是不是在‘惊吼酒馆’?洛伦兹!回答我!”
但洛伦兹已经彻底瘫软,只是趴在桌上放声大哭,无法再提供任何清晰的信息。
涂灵和艾德斯在走廊汇合,快速交流了情报。
“他们确实凌辱了一个姑娘,可能还活着,但地点不明。亨特和洛伦兹都提到了‘她’。”涂灵语速很快。
“麦尔斯也间接承认了。必须问出地点!”艾德斯脸色铁青。
就在这时,一直在隔壁观察室听着亨特审讯的巴迪,当听到亨特亲口承认“离开时她还有气”时,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瞬间冲上了头顶。天性中对弱者的保护欲让她双目泛红。
“咔嚓!”巴迪双手猛地用力,硬生生掰断了观察室内一把结实的椅子靠背。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怒不可遏地撞开了亨特所在的审讯室的门。
审讯室内,巴迪狂暴地冲进来,一把揪住亨特的领子,将他死死顶在墙上。亨特惊恐地挣扎:“你干什么?!”
巴迪一言不发,眼神骇人。她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
艾德斯和大惊,高喊:“巴迪!住手!”
巴迪根本不理。她将冰冷的剑尖狠狠抵在亨特因惊叫而张开的嘴边,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只有一次机会!那姑娘在哪儿?!”说着,她手腕微微用力,剑尖刺破了他的嘴角。
亨特吓得魂飞魄散。
巴迪眼神凌厉,再次将剑尖逼近一分。
这死亡的威胁,彻底摧毁了亨特的意志。极致的恐惧让他拼命点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表示愿意交代。
巴迪将剑挪开,但剑锋仍指着他。亨特带着哭腔,用尽最后力气说道:“在……在艾尔文街109号……一幢刷蓝漆的房子,阁楼……”
巴迪没等他说完,立刻转身,像一阵风般冲了出去。走廊里的执法官们也紧随其后,行动了起来。
审讯室里,只剩下亨特如同烂泥般,慢慢地瘫倒在地上。
艾德斯和涂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一场与时间的赛跑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