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休将其中一个黑盒子打开,拿出一枚小小的银色钥匙,“先吃这个。”
“哦……”
我接过钥匙,丢进了大嘴里。
大嘴咀嚼两下后吐出了舌头:“吔……”
我也同步般皱眉。
“好苦呀……苦死我了……”
“有效果吗?”陆休凑近看着我。
“唔……”我摸了摸肚子,“还是有点饿。”
“……谁问你这个了!我说的是情绪,你现在是不是还感觉负罪感十足?”
“……稍微有一点。”
“看来三级收容物对你有用,但不多。”他摸着下巴。
“陆休,我是不是很烦人啊……”
“你才意识到?”
我撇撇嘴,“你就不能对我说好话嘛。”
“那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你夸我。”
“……那你还不如让我再打一遍倒吊人呢。”
“……”
第二个是一个红白交加的假笑面具,从正面看,眼眶是一片漆黑,从背面看,却能透过眼眶看到没有颜色的世界。
“有点呛……啊啾——!”
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嘿嘿呵呵……”
心情莫名好上几分。
“这样看上去能中和?”
可没过三秒,内心的悲伤再度席卷,更加汹涌。
“哈哈哈——陆休,呜呜呜……我感觉……哈哈哈……我有点……呜呜呜……奇怪……”
脸上止不住笑,可是眼睛在流泪。
“……”
陆休最终还是将最后的黑匣子打开,取出一个被白布包裹的玩意儿。
“记住,不要揭开白布,直接吃进去。”
“哈哈哈——为什么?”
“我不希望被失控的收容物杀死,这很丢人。”
“呜呜呜——好吧……”
把白布放进嘴巴里,我眉头一皱。
好硬——
“这东西跟石头一样!”
“这就是石头做的啊……”
“哦。”
那没事了。
我费力地咀嚼完后,一种奇妙的感觉瞬间漫灌全身。
脸不笑了,眼睛也不哭了。
浑身就感觉进入了一种……
很奇妙的境界。
见我一副平静模样,陆休拿着小本子写写画画:“怎么样?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感觉……”我沉吟了一下,“我不应该沉溺在饥饿这种欲望之中。”
“哈?”
我抬起头,“陆休,我想出家了。”
“……”
……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南无加特林菩萨,六根清净贫铀弹。一息三千六百转,大慈大悲度众生。再来一发榴弹炮,渡尽世间一切苦。阿弥陀佛。”
“别念了别念了……算我求你了好嘛?”
“可是你心不静。”
“我还不是因为你?!”
“我这是帮你修行。”
“修行?我看你是恨不得超度我!”
“施主此言实在过分。”我摇摇头,觉得他根本不理解我的苦心。
“你见谁他喵的堵着别人浴室门在那儿念经的?”陆休的声音有些崩溃。
“因为平时你都躲着我啊。”
“你还知道我躲着你啊?!”
“我很聪明的。”
“……”
浴室内彻底没动静了。
见他似乎安静下来,我点点头。
今日的修行已经完成了目的。
……
就这样,大概持续了三天,我才终于从那种四大皆空的状态摆脱出来。
“陆休陆休!我要喝苦岩火村!”
我立马缠着他,这几天吃“斋饭”差点没把我憋死,我必须立马大鱼大肉!
“不行。”陆休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为什么啊?!”
“你说为什么?”他努力瞪大那双死鱼眼,眼底厚重的青黑看上去怪吓人的。
“我不知道。”
“……呵呵。”
因为陆休喜怒无常的坏脾气,我没能得到今日份的苦岩火村。
只能啃着苹果。
“陆休。”
“又怎么了?”
“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地方,你找到了嘛?”
“……你说的是那个很抽象的地方?”
“都说了已经很具体啦!”我气呼呼咬了一大口苹果,用力地嚼着。
“没有,毕竟符合这个的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是绿色的门……应该是那种老城区的建筑样式,以前的门就喜欢涂着绿色门漆。但这依旧是大海捞针,毕竟老城区建筑也不少。”
“大海捞针是什么?”
“就是说你很笨的意思。”
“你很笨?”
“是你,你很笨。”
“你很笨。”
“……算了,跟你吵没意思。”
“那你就承认你很笨咯?”
“……不行,要是连你都吵不赢,我今晚都睡不着觉。”
“你真幼稚啊。”我撇撇嘴。
陆休红温了。
结果就是连最后的苹果也没得吃。
但没关系!
我还有后备隐藏能源!
我从大嘴里掏出……
呃……
没有了?
哦!
我恍然大悟。
之前的身体被砍断了,里面存着的果子也没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
我看向陆休,神情严肃:
“陆休,我错了。”
“……你是怎么用这种表情说出这么怂的话。”
……
往后的日子又回到了平常。
吃吃喝喝,洗洗睡睡。
偶尔处理一些怪诞事件。
不过总感觉有一些东西发生了变化。
最为明显的就是我的食欲。
以前只需要三碗半米饭就能填饱肚子。
可是我连吃了四碗也才堪堪半饱。
陆休也带我去猴子医生那儿检查过。
猴子医生的原话就是:“孩子正长身体呢。”
被陆休以一句“不靠谱”打发了过去。
这期间,每周都有一天会刷新屈乐蹭饭事件。
而且他不知为什么,总能挑到饭菜最丰盛的那顿饭。
气得我恨不得把他吃掉。
但是又怕吃掉了没人给陆休发工资,陆休没钱,我也就没有吃的。
所以只能暂且放过他。
除了这个,陆休还带着我去了几个地方。
几个普通的人家。
陆休说,他们是第三猎犬小队的家人,按照惯例,应对司会对其家属进行抚养。
可是家属甚至连遗体也拿不到。
“这就是日常啊,能保留个全尸,下去后都得吹个八百年。”
他坐在水坝旁边,看着远处的芦苇荡说道。
我没有说话,嘴里啃着小白脸家里人送给我的酱骨头。
“那你也想要保留全尸嘛?”
我歪头看向他。
他一噎:“难道我就一定要死吗?”
“哦。”
我继续咬着骨头。
“不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还是尽可能把我凑齐整一点吧。”
他笑了一下。
“我帮不了你。”
斯哈……好辣……
“为什么?”
他看向我。
“因为你死了,我也要死呀,所以到时候我们都要变成怪物的粑粑。”
“……”
陆休一怔,看向我,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怎么了?”
“不,没什么。”
他不再说话。
我也一样。
在沉默的水坝前,看着日落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