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晴天,太阳红彤彤的,像是一颗大大的苹果。
陆休要我开始写日记,我搞不明白他这是又抽什么风,但是为了我的美食,我只能去写。
……
XX年六月十七日。
今天没事,发呆吃饭睡觉。
……
XX年六月十八日。
打怪蛋(划掉)诞。
……
XX年六月十九日。
陆休说我写得太简单了,让我多写点,所以我就只能随便想一些内容。
鸭子是会飞的,蚂蚁没啥味道,浴缸不能啃,吃饭的时候要张开嘴巴,不能把水吐在陆休身上。
不能吃掉陆休的衣服,不能吃掉盘子,不能吃掉陆休的钱包……
……
我坐在小凳子上,抓住笔在小本子上面写着日记。
时而皱眉,时而苦思。
我觉得这比打架要困难多了。
打架起码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把对方吃掉就好了。
可是这个日记我还得想今天发生了什么。
可我哪儿记得那么多呀。
我只知道今天吃了几顿饭,味道怎么样。
剩下的完全一无所知。
“海草团,我饿了。”
“写完后吃饭。”
他翘着二郎腿,正在看着电视。
“可是我现在就想吃,没有力气写字,只有让我吃饱了,我才有力气写字呀。”
“那你怎么还有力气说话的?”
“这又不冲突。”
“不行,先写完今天的作业,才能吃饭,那么几个字又花费不了多长时间。”
“啊……好饿好饿好饿……”
我直接趴在桌子上,小脸贴着冰凉的桌面,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真是受不了你了。”
“哎呦。”
一个小小的东西砸中了我的脑袋,我一摸,发现是个压缩饼干,一看,还是临期的饼干。
“嘿嘿,我喜欢你陆休。”
我张开嘴,连同包装袋一起咬开。
“那大可不必。”
嚼嚼嚼……
吃完了饼干后,我才继续写下最后的三个字。
好啦!
几天的日记写完了!
“我必须立即吃饭!”
我从椅子上跳下来,朝陆休喊道。
却发现他没有反应。
心中咯噔了一下。
坏蛋了,海草团不会又死了吧?!
我连忙跑过去,却发现他还活着,只是皱着眉头,看着手机上的信息。
“海草团?海草团?”
我唤了他好几声,依旧没有动静。
“没事,先吃饭吧。”他收回手机,站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哦哦。”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吃饭,嘿嘿!
……
XX年六月二十日。
今天陆休带着我来到了超市,让我一个人去买东西,可是我不会,陆休就教我,我买了一大堆吃的,结果陆休就只留下一两包零食,气死我了!
……
XX年六月二十一日。
今天陆休开始教我做饭,可是我每次都忍不住把食材吃掉,结果饭没做好,我倒是饱了。
陆休把我骂了一顿。
……
XX年六月二十二日。
今天的任务是独立处理怪诞,陆休全程站在一边,不指挥,什么都不说,跟哑巴一样,也不帮忙,好在我超级厉害,直接把怪诞吃了,陆休也没阻止,总感觉他有点怪怪的。
……
XX年六月二十三日。
自己挤牙膏,自己洗漱,自己买早餐……什么都是自己来做的,陆休越来越懒了,下午,陆续开始教我社会常识,我听得昏昏欲睡,可是每次都被陆休弄醒,他不让我睡觉,我有点不高兴,我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学这些东西。
陆休是个坏蛋。
……
XX年六月二十四日。
被陆休骂了,因为搞错了能做的和不能做的。
被陆休骂了,因为咬了沙发。
被陆休骂了,因为没有按照他说的话来。
被陆休骂了……
……
XX年六月二十五日。
陆休……陆休……陆休……
我讨厌陆休了。
……
XX年六月二十六日。
陆休第一次对我发火了。
我和他吵了一架。
我决定再也不理他了。
……
XX年六月二十七日。
鲜红的爪子探入软泥恶魔的体内,我撕开对方的身体,咬了下去。
“提-密德……”
脑海中浮现出对方的真名和记忆。
一口又一口。
灯光从侧边照过,将我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像一只发疯的野兽,吞噬着一切。
“提-密德-笛古尔-默默妮卡。”
我说完真名,感受到连接后,看向陆休。
他站在远处,藏在黑暗里,没有给我任何反应。
“……”
我转过脑袋,最终取出了那凝胶状的核心,放在嘴里吃了进去。
……
刷刷刷——
浴室中,热气氤氲,蒸红了我的肌肤,我站在喷头下面,看着排水孔发呆,脑后的长发黏腻地披在背后,湿哒哒,闷得我有些透不过气。
而我刚想关闭喷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融化,吓得我差点叫了出来。
好在我发现这只是吃了软泥怪物后的特性,我还以为自己要变成一滩水了呢。
于是匆匆洗完,用浴巾擦干身体。
“嗯……没有带衣服。”
回来的时候有些太累了,忘记拿换洗衣服了。
我包裹着浴巾,打开门,透过门缝朝外面观察。
陆休似乎不在卧室,应该不会被骂。
念及此,我打开门,偷偷摸摸朝卧室走去。
水珠顺着被浴巾包裹的躯体向下滑落,顺着大腿一路而下,于脚底汇聚,在地板上踩上一个个湿漉漉的小脚印,接着又被头发上残留的水珠晕开、模糊,仿佛连脚印也不剩,只有一滩水渍留在原地。
我刚要打开卧室大门的时候,楼下的客厅传来了陆休的声音,他似乎在跟别人打着电话,声音断断续续:
“岁对人类社会有着一套隔阂……缺失适应……否则就处理。”
原本握着门把的手顿住了。
嗒嗒——
水珠从肩膀滑落,滴在脚下。
“我会加快进度的……到了那个时候……我来处决她。”
处决……我?
内心,突然像是被撞了一下,又闷又痛。
我不明白,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为什么突然就要处决我?
我……
我想要转过身,去问陆休。
可是……
可是我怕了。
我害怕我一旦说出来,陆休就立马引爆拘束器,我就会死。
可是……我,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呀。
他说,不能吃人,所以我不吃人。
他说,不能随便啃东西,所以我也在努力克制自己。
可是……他还是要处决我。
是我做得不够好吗?
我站在原地,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楼下的脚步声响起,我才惊然醒来,慌慌张张跑进了卧室,把门锁上。
“岁?”
他似乎听见了我的脚步声。
咚咚——
门被敲响了,就好像敲在我的心中。
“怎,怎么了?!”
我下意识开口,却又立马捂住嘴巴。
“你把门反锁着干什么?”
“我……我要换衣服!”
我灵机一动,如此喊道。
“哈?”他先是一愣,“你这是怎么突然就学会了羞耻心?”
“要,要你管!”
“好吧,穿完记得喊我,我可不想在外面睡一整晚。”
我没有说话,脚步声远去。
我靠着门坐了下来。
看着地上的纹路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