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屈乐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啊……啧，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自从那天任务完成后，喝了十杯奶茶后，突然抱住我，在那儿开始哭，说什么自己不应该这么贪吃，不应该花我的钱……那哭得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然后就一直这样了……”
陆休想扯出一个笑容，但看到扒在他腿上蹭着眼泪鼻涕的我，那笑容显得格外牵强。
“呜呜呜……我不应该让你担心的，请惩罚我吧，呜呜……”
我大声哭着，从腹部大嘴里取出黏嗒嗒的荆棘长鞭。
“……放手啊你！我才没有那种奇怪的癖好！”陆休扯了扯，依旧扯不动像是长在他腿上的我。
“一路上行人还以为我在虐待孩子呢……”
他咬着牙，头上青筋暴起。
“任务……那个被定性为伪灾级的恶魔任务？”屈乐提了一嘴。
“是啊，我怀疑她是不是脑袋被打傻了或者受到什么影响，所以才来找你，让你帮我想办法。”
“嗯……”屈乐捋着下巴，“我倒是可以帮你批准前往白塔诊断，不过那边最近可能抽不出人手。”
“怎么了？”陆休无视了我哭闹的声音。
屈乐：“烟罗市沦陷了。”
“沦陷了？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仿佛一夜之间，整个城市突然与外界断绝音信，前去调查的人员无一例外，有去无回，所以上方为此十分头疼，抽调各地的白塔人员全力研究到底发生了何事，所以目前边都白塔只有几个看门的。”
“这可真是……一如既往地倒霉啊……”陆休叹了口气，将我从地上提起。
“呜呜呜……我不该呼吸的，浪费了空气，影响他人……我不该说话的，吵到了你……”
“那你就闭嘴……”
“呜呜呜……”
陆休听得头疼，但又无可奈何。
“或者……有没有可能，是岁吞噬了倒吊人恶魔导致的？”
屈乐看着我脸侧荆棘状的红纹，突发奇想。
“吞噬导致的？”陆休沉吟了一会儿，“可是之前没有这种情况啊。”
“也许是等级太低，对岁难以造成影响呢？”
“呜呜……苦岩火村，我不该喝你的，你一定很痛吧……”
“……”陆休长叹一声，“那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
“以毒攻毒。”屈乐站起身，将一张卡片丢给陆休，“这是边都分部黑箱的通行证，你可以择取三种收容物，不过仅限二级及以下，你试着喂她，看看能不能中和一下。”
陆休两根指头捏着薄薄卡片，上下刷了刷，看着那质感独特的黑色卡片，他最终只能点头，“死马当活马医吧，总比现在让人误会我是个变态要好。”
“你难道不是？”
“滚蛋。”
陆休踢了一下屈乐。
……
离开了应对司，我坐在车上，喝着苦岩火村。
“呜呜……对不起……但是你真的好好喝……对不起……但是我忍不住……”
咕噜咕噜——
“你叽里咕噜说些啥呢？”
陆休坐在我旁边，靠着座位。
“我在赎罪……”
“你最大的罪名就是吵到了我耳朵。”
“对不起……呜呜……”
“行行行，别哭了……我原谅你了……”
“你真是好心，可是我却吵到了你这么好心的人，呜呜呜……我有罪……”
“我的天啊……”陆休彻底放弃了，绝望地闭上眼睛。
为了让我闭嘴，他不得不买一堆食物堵住我的嘴巴。
“呜呜……苹果……对不起……”
“呜呜……蛋糕……好吃……对不起……”
“唔姆唔姆……”
我跟在他身后，左手是小蛋糕，右手是苹果派。
嘴里还嚼着苦岩火村的黑珍珠。
好开心……好伤心……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我内心回荡。
这种悲伤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却异常汹涌。
就好像全世界的悲伤在我心中汇聚成河。
我以后再也不乱吃东西了。
我用力咬了一口苹果派。
呜呜……
黑箱不同于白塔，它位于应对司下方百米，以特殊材料打造的大型密闭收容室，想要前往黑箱需要经过重重验证，远比白塔繁琐得多。
光是通过的关卡就不下十道。
也许是那种冰冷沉寂的气氛感染了我，我的哭声也渐渐小了许多。
看着那群戴着金属面具的人员站立在通道两侧，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静。
只是存在。
就如同墙壁、地面、天花板一样，仿佛与这栋建筑相依为命。
“这是黑箱的人员，我们统一称为守墓人。”
守墓人……
这么说来，整个黑箱的确好像一个巨大的棺材。
里面封印的，就是应该被世界所遗忘的噩兆源头。
我也应该待在里面，为我的罪恶付出代价。
我吸了吸鼻子，又想落泪了。
咔——
伴随着最后一道合金大门旋开，面前赫然出现一座漆黑的立方体建筑，它建立在空荡的地穴内，顶端触及穹顶，浑身刻满奇怪的符文，哪怕是看一眼，都会让人莫名心慌。
一座玻璃长廊就连接着我们与黑色建筑。
上面似乎刻着字：
“无知是福。”
只有一行字，却不断地重复，仿佛在警告，又仿佛在嘲弄。
我们停在了黑色立方体大门前。
“验证身份中——验证成功。于暗流之下，筑世界之堤。欢迎您，陆探员。请严格遵守黑箱守则。保持缄默，无知是福。”
黑箱的电子音不同于白塔，要更加沉闷，好像金属之间相互摩擦产生的噪音，让人格外地不适。
当我的脚步随着陆休一起踏进建筑内部时，一种怪异的感觉席卷全身。
所有的负罪感、悲伤尽数被某种绝对冷静的指令给替代。
情绪被镇压剥离，只有理性尚在。
就连口中的苹果甜味也淡了不少。
陆休仿佛早已习惯，径直走向面对着我们的墙壁，那是无数个方块构成的漆黑之墙。
“滴——验证成功，可检索以下收容物……”
我站在陆休身后，看着他在漆黑的屏幕上操作。
指指点点，指指点点。
咔嚓——
黑色方块向内收缩，露出一个空洞。
“编号SS-35564，静默之匙，三级收容物。配套说明已取出。”
“编号SS-38554，欢笑假面，三级收容物。配套说明已取出。”
“编号SE-26765，小石佛，二级收容物。配套说明已取出。”
我看见陆休将那三个漆黑的小盒子取出，抱在怀里。
“走吧。”
“哦。”
我们又朝外面走去。